山谷内的溪边,一人持剑,一人握刀,激烈地交战,难分胜负。
他们对打过许多次,对彼此的招式和手段早已熟悉。
在没有灵力的秘境里,此时的战斗像回到了他们年少时。
锵地一声。
身影碰撞,黑刀与银剑转瞬已过十几招。
盛煜安疾步后退,手中长剑宛如与他化为一体,剑鸣声后,旋身挡住凌夜横刺来的一招。
额前有汗水滑落,掠过俊挺的鼻梁,凌夜骤然发力,步步紧逼。
对打前,天琅担心他被欺负,主动划破掌心,逼他喝了好几口血。
“你现在可不像有伤的样子。”
“闭嘴。”
盛煜安略显狼狈地闪躲,脚步踏入溪中,惹得水花飞溅。
凌夜欺身而至,袖口隐约有透明的丝线飘出。
盛煜安可不想与千丝绞打交道。
持剑的手垂到身侧,盛煜安自知使用三分力不是凌夜的对手,干脆地道:“不打了,我认输。”
千丝绞的细线削断盛煜安脸前的一缕发丝,凌夜及时收手。
盛煜安收剑入鞘,抬手拭去脖颈处滑落的一道血丝,脸上带着他素有的笑,“你变强了,只用三分力,我不是你对手。”
“你想反悔?”
凌夜站在溪水中,神色冷漠地看着盛煜安的笑脸,他自知取巧,但看到盛煜安落下风,心头很是畅快。
若不是盛煜安开口认输,定要打到他握不住剑。
盛煜安垂下眼睫,淡淡道:“不反悔,是我输了。”
凌夜今日出招,招招棘手,铆足了劲要赢他,他得用七八分力,才能应对。
盛煜安看向凌夜的腰部,道:“上次我与你交手,伤到你腰部,那里的剑伤你为何又不处理?若不是你顾忌那里有伤,怕再被我伤到,本可更早地逼我认输。”
凌夜仗着自己有超强的自愈力,向来不把身上的伤当回事。
此次对战,凌夜明显顾虑腰部的伤,好几次做了无意义的闪避。
“别废话。”
凌夜轻轻咳了声,有天琅喂血,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他不想听盛煜安虚情假意的话,冷冷道:“按照约定,我要你把霜月剑给我。”
霜月剑……
盛煜安脸上的表情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极力掩饰内心涌动的情绪,不让脸上的笑容碎散。
是啊,是他拿走了师兄的剑。
盛煜安微微笑着,抬眸对上凌夜冰蓝色的眼眸,“师兄,他愿意碰剑了吗?”
他已听不清自己在问什么,眼前全是一人的身影。
那个人会推开他,泪眼婆娑地爬到凌夜的怀里,畏惧地看向他,把他当作一个可怕的妖魔。
那个人会握住最爱的霜月剑,刺穿胸口,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
那个人不想活,只想死,宁可跪在他身前,向青楼娼妓那般张开嘴,取悦他、讨好他,弄得满脸污腥,唇角破裂,也要求他杀了他。
“师弟,杀了我吧,只有你能杀我……”
字字诛心。
他落荒而逃,生怕无可自控,又做出蠢事。
凌夜看着盛煜安脸上的笑,忍不住皱眉,“你怎么能笑着问出这句话?”
“那我该如何?流着眼泪问吗?”
盛煜安依旧笑着,脸上像是贴上一层厚厚的面具,做不了别的表情。
凌夜喉结滚了滚,“至少你不该笑。”
他顿了下,又道:“师……云昭他把剑当拐杖,弃剑学了符术。”
“我知道了。”
“把霜月剑给我。”
盛煜安脸上笑容渐敛,定定地看向凌夜,已恢复平时的语调:“你问我要霜月剑,是想把他还给师兄吗?”
“那本就是他的剑。”
“是啊,你亲眼看着他用这柄剑刺穿胸口,只知道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盛煜安淡淡叙述着往事,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眉眼里笑意打散,碾碎成冰雪,“现在,你凭什么问我讨剑?”
凌夜怔住,心口被狠狠揪紧,他急促地喘了口气,神色扭曲,像被噎住了喉咙。
凌夜静静地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窜起了火,他捏紧拳头,等他回过神,已一拳狠狠地打在了盛煜安的脸上。
溪水飞溅。
盛煜安没有躲开凌夜的拳,只是站在那里微微侧了下脸。
凌夜拎住盛煜安的衣襟,低吼道:“那你对他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