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尝试去环抱这棵树,然而加上樱柠在内,五个人双手张开都没能做到,除了感慨,大家也只能望树兴叹。这棵树的树干在最底下是最粗的,到了三四米高的地方分支了两颗树桠,这两颗树桠各自在十余米高的地方出又分出成百上千的分支,在叶子微微变黄的秋天里依旧茂密得像一个巨大的亭子。
被天然的太阳伞罩在头上,就算快要临近中午,阳光也没能穿透这大树茂密的亭盖,千百年来缺乏阳光使得大树脚底曲距突出的树根附近只有泥土,几乎寸草未生。
人类对大自然总是天生的亲近的,大家环抱大树时都觉得好像在环抱着一位古朴慈祥的老人。
山林间白天里只有鸟雀的鸣叫,连风都被树枝们挡得严严实实。坐在突出的树根上闭眼看天,在树叶的间隙里捕捉一些漏掉的阳光,每个人心里都觉得从未有过的安静祥和。
树荫下,吕父满足地在地图打了个钩,另外加了很多详细的标记在上面。他把刚刚那棵涩口的柿子树还有甜甜的野枸杞位置都细细的标记了,拿给吕母去看,吕母又在地图中千年古树的位置上画了五个小小的火柴人,还非常满意的拍照留存了一份。
眼看着快到午饭时间了,吕家的小分队一上午都没遇到别的游客,只看见了一位守树的村民。那村民还很年轻,打扮得也算干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着其他村民一起接受政府的调度,到山下的新村中去住,不过这种问题似乎只有樱柠脑中的李蕊蕊好奇,吕家人对此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因为有吕父这样善于行程规划的人带队,因此他们下山的时候便走了一条不重复的小路,这一方案比早上走的那条路看起来似乎远了许多,但是景色也是极为养眼的。
在那一片野生的板栗树有经过打理,杂草已经把原来修剪过的茶树覆盖了,茶叶也没有新长的嫩叶,但是吕父却像找到了珍宝一样惊喜。他一股脑钻进草丛里,找了个随身带着的塑料袋子,从每棵树上都摘了一些茶树老叶,樱柠听到他在茶树林里一片一片地数着什么。
茶文化中普遍喝得茶叶都是新长出的嫩叶尖,华夏的茶文化十分丰富,这倒不像早上那块自出水的石头一样,稍有常识的人都懂得其原理,除了吕母,几个小孩子都不明白为什么吕父要去摘茶树的老叶,还如此视若珍宝。
吕父终于得到了大家的关注,他像是蔫巴巴的植物重新浇了水似的,几乎自大地挺起胸膛。
“你们这些小孩子,还是吃饭吃得少了,这就不懂了吧?”
他还想顺便教育儿子几句,尤其是一直少年老成的大儿子,几乎有几年没有再跟他问过问题了,好不容易发现他的知识盲区,吕父此时恨不得当场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来,当然吕母已经忍了他嘚瑟了一早上,这时候一个温柔刀飞过来,他自然乖乖的收敛做一个没有感情的科普机器人。
“我们常喝的茶都是嫩叶,是有原因的,嫩叶采摘不伤树,并不全是因为嫩叶口感好。”他爱不释手地拍拍摘取的一袋子茶树叶继续道:“茶树老叶被摘的话,这棵树基本就废了,只能像这样每棵树只取几片来,还不算伤害它,来年它也好照常的生长。像这种老树叶,回去陈化后,用滚开的水沏了,会比新茶更甘甜、醇厚,还不伤胃,但是就是因为不能多摘,所以老茶叶没办法量产,只能像今天这样子,遇见了野生的茶树,就雨露均沾的摘几片,让它们来得及把大部分养分从树叶里转移到树根里,再自然脱落,也不影响它们过冬。”
“原来是这样,爸你懂的真多!”吕维和樱柠都有些羡慕他的博学多知。
听说老叶味甘,樱柠下意识地就意识的就去看吕父手里的茶叶,吕父现在简直像是人生赢家,也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对“味甘”的茶叶的向往。
回到小院时吕父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和认识的团友打招呼时还差点被摆在墙角的大竹笋绊倒,又被大家好好笑话了一番。
午餐后,大部分人都选择回房间小憩了一会儿,但是吕家人向客栈老板又租了一叶小舟,由老板用一根粗粗的毛竹做杆驾驭着脱离了小岛,往太阳倾斜的方向驶去。
“一会儿要经过一个洞,洞里有蝙蝠,大家不要大声叫哦。”店家专门叮嘱吕家人都点头表示了解。
果然如店家所说,在小舟贴着两座山的间隙滑过后进入了一处天然的洞穴里。
四周除了个人自己点的灯光之外全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这山洞具体有多大,黑黢黢的一眼也看不清边界。
小孩子们被叮嘱不能讲话,只有店家摇橹的拍水声在洞里来回撞击弹开,吕父拿了一个手电筒示意大家往上看,抬头的一瞬间吕母被吓得差点叫出声,只见手电筒照出的一块圆圆的黄斑里密密麻麻倒挂了数不尽的蝙蝠,令人脊背发凉的是这些蝙蝠中夹杂了许多金色翅膀的异生种,乍一看好像是黑蝙蝠脱了毛似的。
小船不紧不慢划着,很快就看见了洞外的阳光。船上的人往外看,都觉得外面的世界生机蓬勃,令人向往。一出洞口,大家纷纷长吁一口气。
“那个蝙蝠怎么是金黄色的?”吕母拍着胸脯说,“我本来就害怕蝙蝠,没想到还有金色的蝙蝠,这太可怕了。”
店家听她害怕的抱怨,非常理解地笑笑,他胆子很大,或者是已经习惯了,大家在洞里时都是坐在船上的,还觉得头顶的蝙蝠是在可怖,店家却十分冷静,他还是站在船尾还在摇橹的,当他摇橹的时候,那些蝙蝠就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倒挂着,他应该都能感觉到蝙蝠的呼吸就从头顶擦过。习以为常的店家不仅不害怕,甚至还能边摇橹边安慰吕母。
“这些蝙蝠只要不故意惊吓他们,那都是没有关系的,它们不会没有缘由的飞起来找你的。”
说话间眼前由窄窄的水路变成另一片敞开的湖面,几只白色的大鸟在水面飞速掠过,停歇在岸边的树林里,隐约有瀑布的嘈杂声传来。店家看了看手表。
“再有几分钟就到了,你们带着孩子,不要多留哦!里面应该是有蛇的,还好现在下午3点,那里的空气湿度勉强好一些,我在船上煮茶等你们一个小时,四点钟之前你们就要回来,不好呆太晚哦!”
对店家好心地提醒,吕父爽快答应了。
这次因为出发前没有开小会,所以蕊蕊并不知道要去看什么或者找什么,她被吕家兄弟放在中间坐着,穿着破旧的救生衣,神清气爽地欣赏着这午后山阴处的森林。
没有几分钟,小船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瀑布的正对面,这瀑布跨度足足有几十米,一眼看不到顶,让人震撼的是,在这片山峦包裹中,一栋造型很有些设计感的三层别墅就建在瀑布的正前方,而且别墅院子的地基是个规整的半圆形,面对瀑布永不停歇的水花,地基边缘修了一整面弧形的排水渠。在这种少有人烟并且运输不便的深山里,这个别墅虽然看起来花了大价钱建造的,但是就算是樱柠也能看出来,这花了大价钱修建的别墅此时却是已经明显的被废弃了。
别墅外墙上白色的真石漆墙面已经长出了墨绿的苔藓,院子里拼花的地面瓷砖也被长出来的杂草藤蔓顶碎,和家里那栋灰色的办公楼一样,这别墅也没逃得过破窗效应,整栋别墅一块完好的玻璃窗都没有了。
刚上岸的一行人在现代建筑与原始植物的冲击下很难不生出对大自然的敬畏,也很难不去感到可惜。据店家讲,这栋别墅就在一年前都还是完好的。
“这栋别墅啊,当时盖就盖了三年哦!结果咧?那个大导演拍了不到一年戏,就不拍了,房子他就丢在这里,也没有人管,一年没人住,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店家这番解释确实让樱柠很惊讶,但是吕父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他没有多问,就带着孩子们上了岸。
三个小地跟着大人直接就进了别墅,走的还是别墅的正门,别墅原本的大铁门被人敲碎了门框整个拿走了,里面的家具自然也都不见了,但是真留着估计也是浪费,因为刚一进这别墅,大家都猜到了这别墅被废弃的理由。
原本应该宽敞洁净的大厅里,数不清的毛竹从铺了大理石的地面长出来,毛竹柔软的尖端温柔又坚定地斜穿过别墅的某处墙面,不知道是何种力量让它完美地在墙面上顶出了一个洞口,又在墙的另一面露出好长一截粗壮的躯干。
“这太牛了!”吕维惊叹,就连樱柠也被这种植物强悍的韧性所折服。
“这么多穿插在水泥里的毛竹?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地球上呢。”
觉得很有意思的樱柠用两只手的虎口并拢去丈量一根今年才长出来的红褐色外壳还没褪的“竹笋”,这棵年轻的竹笋虽然未成年,可是身材已经十分有压迫力,它的切面足足有碗口那么粗,明明稚气未消,却已经把一楼二楼的地面都已经顶破了。
地基中会长竹子?这本来就是住户非常反感的事情,也难怪那导演人也不想要了,这里的空气湿度和温度都太适合竹子生长,在客厅一角看去的时候,感觉是竹林里长了房子,而不是房子里长了竹子,配上地面的绿色苔藓和宽叶的喜水杂草,实在是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重生力。
“房主在建造初始就应该找人勘验好地质。”
说话的是吕郜林,他高高大大的个子在棵棵竹竿间不太顺畅地穿过来,似乎不想被这种可怕的竹笋沾边,他有些嫌弃的也阻止樱柠去摸那棵大竹笋。
“别摸了,你手嫩,小心过敏。”他把樱柠的手牵在手心里,把吕维也叫了出去。
“原则上来讲,在这边盖房之前,地面的土只要经过简单的处理就可以防止地面被竹子破坏的,但是看来这个别墅的主人请的设计师并不熟悉西南地区的土壤特性,他的房子离竹林太近,地面也没有做措施,在打地基的时候把生石灰和水倒在地面上就行,几十块钱的小事情,却让雇主损失了几百万。”
见他似乎很懂得一些建筑的问题,樱柠刚想问他怎么知道的,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吕母的惊呼声从别墅的地下室传来。
樱柠被勒令不允许进入别墅的负一楼,那兄弟俩便飞快地往吕母的叫声处跑去。不多会一家人都从地下室出来了,吕母被众人围在中间搀扶出来,似乎吓得不轻的样子,她拍着胸脯喘着粗气,吕父也在一边耐心地安慰。
在两个儿子安慰受惊吓的母亲时,吕父开始借着出来后的阳光看了眼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隔着几米樱柠被他手里东西的反光闪了一下眼睛。她仔细看去,是用透明塑料管包裹的一管硬币,硬币透明的包装外壳上还有些苔藓混着泥土的污垢,吕父用纸把这管子擦干净后才放入自己的背包里。
“没事了!”吕维小跑着过来安慰蕊蕊,“我妈差点踩到蛇,那条蛇长得跟竹子似的,我都没看见就跑了,要不是我哥告诉我,恐怕我也得踩一脚。”
他主动解释了,笑得爽朗又阳光。樱柠却拉起他的袖子让他微微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吕郜林见吕母已经缓和下来,他抬头找樱柠时,正看见自家弟弟弯腰侧耳凑到她的嘴边,两个人脸颊贴着脸颊,不知道在讲什么悄悄话,他心里突然觉得奇怪,还好两个人并没有讲太久,吕郜林也就佯装没有看见。
被叮嘱过了的吕维起身看了眼自家父亲的背包,似乎里面装的东西格外吸引他。
山里的落日来得早,快到四点时,大家已经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去了。店家的小船就停在瀑布不远的地方,潭水被瀑布击打的没有停歇的泛起波澜,小船摇摇晃晃的被绳子拴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谈脱不了,店主穿上了一身竹编的斗笠在船头燃了一盏陶炉。他捏着一截软软的细竹似乎在钓鱼,他就静静的盘腿坐着,身后不远处就是那个骇人的山洞。
“店家,我们回来了,把船靠近点吧!”吕父在瀑布的喧嚣中高声招呼。
店家摇摇蓑笠,懒散地把竹子随便在插在船上的凹槽上,连钓钩都没有拉起来就这么缓缓地把船靠了岸。小船不稳,吕父一把把樱柠从岸上抱上了小船,然后又去接自己的老婆。樱柠坐好后发现脚边正有一个竹子编的鱼篓,里面装满了还在拼命蹦跳的黄绿色小鱼。
“这是什么鱼?那么小也能吃吗?”她也大声地问那店家,店家随随便便收了鱼竿,鱼钩上竟然还有一条死死咬钩的小鱼,这鱼只有樱柠手掌大,香肠嘴,嘴边还留了两缕胡须,像个黄绿色的大头螺丝似的,奇丑无比。
“哈哈,妹娃儿,这个是黄辣丁,好吃得不得了!今晚给你煮山胡椒黄辣丁,安逸惨了!”他笑起来脸上的褶子毫不约束地皱到一起,十足的憨厚农家子弟的样子。
吕父也凑过来瞧,他见这鱼篓虽然满满的,但是实在是鱼小人多,但是他也没有怀疑店家的话,对这原生态的水潭里产出的野生鱼味他也有些期待。
按照导游的规划,明早早饭之后就会有人陆续回家,火车的先走,飞机的午饭后才走,樱柠他们会在这里再玩半天,所以晚上回到小院之后倒也不用着急收拾行李,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解解白日登山的疲乏,但是吕父吕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讨似的,只让吕郜林带着弟弟妹妹去院子里玩,直到天擦黑了团里的伙伴们都出来吃晚饭了,这夫妻俩才下楼来。
小院子里吕郜林一直在神情自若的自己看相机里的照片,樱柠和吕维两人就在他旁边,时而打闹,时而小声地交流。
“你去看见了吗?是不是?”樱柠没头没脑地问,但是吕维也听懂了。
“好像真的是的”,他突然拍一下吕郜林,“哥,下午咱爹妈怎么跑到那个别墅的地下室去?”
吕郜林没成想他们的交头接耳围绕的是下午的那栋别墅。“我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回答。
“连大哥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地下室?”吕维皱起眉头。他与樱柠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说话了。
晚餐果然像店家说的,是用那小鱼做的主材,一锅子红红黄黄的汤水中,数条大小不一的小鱼被堆叠好,鱼背上一抔青绿的山胡椒连着枝丫被热油浇的开了瓣,混着鱼肉散发出勾人的鲜香。
黄辣丁虽小,但是把这些北方的老饕都实实在在地征服了,这个地方湖水平缓,河床肥沃,正是野生黄辣丁的最佳产地。店家配了许多自己上山摘的山胡椒,又用自己家榨的豆油烧得热热地把香味放到了最大,黄辣丁的肥美鲜嫩滑完全被山胡椒的麻味衬托出来。
野生黄辣丁虽然平均尺寸都不大,但是没有小刺,且肉肥厚甚至有奶香味,这些黄辣丁在宰杀前都是新鲜活蹦乱跳的,鲜美之味更佳,晚饭吃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忙于夹菜,连说话的声音都少了,被山胡椒打开了的胃口让人忍不住的像嗑瓜子一样地去剥那黄辣丁的鱼肉,没多久樱柠的面前就多了一堆整齐的鱼脊骨,能不挑刺的吃鱼肉对她来说确实十分畅快。
店家依旧笑眯眯地蹲在厨房门口抽水烟,他讲故事似的给大家说山胡椒的功效以及黄辣丁的做法。
“城里人都喜欢听我们这深山老林里的小事,我接待的游客太多了,野生黄辣丁在外面买都买不到哦!我们本地人也很喜欢的。”
他见过的游客也有几千人了,虽然开客栈也是为了赚钱的,但是时间久了,他也把游客的心态摸索得明明白白,生意做得也越发顺手起来,心态好了看这些“没见识”的城里人也渐渐没什么区别了,城里来的游客们往上翻三代,大多都跑不脱农籍,与他从根本上来讲没有什么区别。
自千禧年之后的有钱人越来越喜欢四处旅游了,他的小院也因为地点特殊,很多游客慕名而来,大多数城里人来他这里吃住几天只需要几千块钱,可是他靠着山水,吃喝不愁,在无数个迎来送往的日子里,他也积累了足够子女变成“城里人”的钱财,当送走一批又一批客人的时候,他也时常会想,就这么老在山里也算是完美的归宿。
回家之前最后的夜晚很快到来,樱柠坐在屋顶上看着这山林湖泊呼吸吐纳间散发的点点游离能量,整个山脉都被能量的交互浸染得祥且宁静。大多数人类虽然看不见这些山山水水的力量,但是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就像瞎了的人也能感受到和风沐雨是一样的。
白天被阳光照亮的山壁上,那个孩童的影子在夜里正在嚣张地变化,他腹部微微起伏,山林中的游离能量们随着他的吐纳慢慢被他吸进嘴里,他缓缓地翻了个身,似乎吃得极为餍足。
“樱柠,他是什么?感觉他快要从山上爬出来了。”
被释放出来的李蕊蕊神色恹恹的,还没有从灵魂剧烈震动中恢复好。为了表示她改过自新的决心,她还是坚持出来陪伴樱柠。问这话时她还是有些害怕的,也不知道樱柠还愿不愿意搭理自己这个没去处的孤魂野鬼。
果然樱柠面如常色,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却也还是开了口。
“这山里多的是这种东西,只是那一个不仅处在山水最茂盛的地方,还能长久地暴露在日月光下,所以就长得就比别人快了一些。不过你放心,这种东西,起码再来千八百年才能聚成完整的磁场,然后也是投胎,或是附着到其他生物上,反正这些你都看不见了,不用担心。”
见樱柠还愿意跟自己说话,李蕊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翼翼地坐在樱柠旁边,让自己跟樱柠保持着部分皮肤接触的限度,这让她们俩人在夜里也能好好地分享情绪,被迫认清现实的她常常害怕被樱柠抛弃,在樱柠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几乎都活在不能再变成人的噩梦里,她原本怀抱着小狗花花,花花此时却挣扎着下来,在屋顶上开始追着那些飞去孩童那里的力量,像是在追蝴蝶,追到后一口便吃掉了,似乎还觉得很好吃似的乐此不疲,在湖面上开心地追来追去。
吕维姗姗来迟,他面色有些严肃。
“我看过了,确实是硬币,一罐子硬币,大约有二十几枚。”他也坐下来,话刚说完他就看到了那个在月光中吐纳呼吸的影子,他吓了一跳,见樱柠没有什么反应后也努力地镇定下来。
“我爸妈为什么要收集硬币?还专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收集,他们怎么知道那个别墅里有硬币的?”吕维觉得很苦恼,他的家里并不贫穷,实在没明白父母的具体信仰,也没明白父母收集硬币的行为。
蕊蕊默默地往吕维身边靠了靠,她很想跟同为人类的吕维说说自己的委屈,但是有樱柠在,她连想也是很浅显地想了一下,不敢深入怕被发现。
“那个雕像跟这个小孩的影子,是差不多的东西。他们两人手里那些硬币,和那间暗室里的硬币一样,有极小部分的磁场碎片残存在上面,看起来他们像是要凑齐一个完整的磁场,好让那个雕像活起来呢,这就像是——饲养。”
吕维眉头皱得更深,他想起父母在家时偶尔会同时消失不见,应该就是去暗室里了,但是他只有一年多的关于这个家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这个雕像怎么来的。
“那个雕像,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问樱柠。
樱柠摇摇头,“不知道,等我们回去了,我去问问三哥吧,我只知道,这些硬币不是随随便便捡的,他们都有不同,也都有相同。”
后面的李蕊蕊更是什么都不懂,只好小声安慰吕维:“会没事的,别担心,樱柠她……很厉害的。”
吕维点点头,但是一直都没有看蕊蕊一眼。
在川渝呆的最后一晚,樱柠没有睡觉,她在山里四处闲逛,光是类似白天的那种山洞都发现了三四个之多,再次来到那栋别墅时,也没有觉得这个被瀑布打湿的小别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一只猴子的磁场一直偷偷跟着他们,不知道要做什么。
樱柠并不讨厌猴子,但是不代表喜欢,这猴子通体毛发金灿灿的,也不像是白天能存在的真实物种,不知道是不是在山里混杂了其他什么东西的磁场,看起来形态中也没有个猴子的样子,它双脚直立,偶尔还会用树遮挡自己,像个人似的害怕樱柠回头看见它。
它既然不想露脸,樱柠也没心情睬它,他们在最高的山上找到了一个被树枝覆盖的山洞,里面竟然有一个年代久远的木箱,非常完整的木箱边上还有类似山神祭台的东西,比较吓人的是,还有数十具散碎的白骨散落在周围,他们大多数头骨都被什么东西敲碎了,看起来到处都是破洞,骨头上也有被小型动物拖拽的齿痕。
樱柠没有想开箱子的欲望,第一次见到真的“宝藏”的李蕊蕊却提议打开看看,然而她既害怕箱子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压制不住对未知“宝藏”的欲望。
“吕叔叔说,山里是有宝藏的。”想了一下她还是有些瑟缩的提议,“你能打开这个箱子吗?”
看着李蕊蕊撺掇的表情,樱柠撇撇嘴无所谓地帮她打开了箱子。
月光下,还算完整的箱子里面是一堆变了颜色的金银锭,并无数不知名的宝石做成的首饰,其中的宝石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出颜色的区别,但是无论光线好坏,都能透过这些首饰精致的雕刻和制作工艺看得出来它们的昂贵。
蕊蕊觉得有些可惜:“它们在白天的时候应该很好看吧,放在这里真的是明珠蒙尘了。这些是他们带来的吗?怎么他们都死在这里了呢?”
她手里拿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她要这些东西自己也用不到,但还是觉得白白放在这里很可惜。樱柠瞟了她一眼,没有管她,吕维大着胆子去看那些尸骨,发现他们的牙齿都是黑色的,便觉得有些恶心地后退了一步。
“这些骨头好多头上,手上,腿上都有碎裂的,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死了之后被破坏的。”虽然肉身都没有了,但是这些人的衣物都还在,红的白的,被灰尘盖得看不出颜色。
没有再去管这些,樱柠带着吕维回去了,李蕊蕊却欲言又止。
踌躇了半天,樱柠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就看见李蕊蕊拉住了吕维的手,见樱柠不介意她和吕维说话,才大着胆子求着吕维帮了她一个忙。
“能摆脱你帮这些东西丢到我们家吗?”
她把一些单独的,没有刻字或者款式的纯粹的珠宝塞给了吕维,吕维想了一下明白过来,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吕母给每个人都分配了要拎的东西,樱柠拎得很少,但还是被吕维抢去主动拿了。实际上路上的时间里大多都不用拎这么多东西,只不过需要拿的包数量多了,要给每个背包编号才能做到最少遗漏,吕父用马克笔写完编号笑着跟樱柠说:“这是经验之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