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给自己的女朋友夹了一筷子,那女孩不疑有他,直接一筷子全送进了嘴里,只咀嚼了一下,便苦着脸怒视她的男朋友,似乎想把这正在忍笑的男友就地法办了。
吕母离得近,看那女孩子吃的痛苦,眼睛便转了转。那女孩子刚要说不要吃,被吕母眼神示意,也突然反应过来戏精上身,她拍着男朋友的大腿“啪啪”地响。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贵是有原因的!哈哈哈!”她一巴掌的毫不留情落在她男人的大腿上,男人有苦说不出,只能“呵呵”的赔笑。
听说这个东西好吃,吕维很不客气的先给樱柠夹了一筷子,吕郜林不知道这个傻弟弟是真傻还是装的,还没来得及阻拦,上菜的阿姨又上了一个大盆。
“客人们,这个是我们当地很有特色的酸萝卜老鸭汤,外地人来第一口不喜欢,第二口就会爱上哒!萝卜,鸭子,都是我们自己的!很新鲜!没有打一点农药哦,今晚就这三个菜,保证你们能吃好!菜不再多,都是精品!米饭里呀嬢嬢给你们添了小米,晚上吃饱咧洗澡水热水也是管够滴!”
可爱的阿姨给每桌上了一小盆米饭,各桌自己去分,到像在自己家吃晚饭似的,很有随意舒适的温馨感。
“嗯!”
樱柠突然惊呼,吕郜林才看见她已经吃下了一大口鱼腥草。她平时话少,也没什么大的表情,这时候更是仿佛被定了穴位一般,空洞的眼睛都瞪大了,有些幽怨地看向吕维。
憨直的吕维以为她被自己的体贴感动到,笑笑地也夹了一筷子鱼腥草送到嘴里,他没注意到吕父已经偷偷在桌子底下拿出了相机,他这一口下去被这折耳根的腥味和苦味刺激的直接打了个哆嗦,一口全都吐了出来。
吕郜林无奈地看着这个傻子,他眼角看见樱柠也有些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便放心地笑出了声。
其他桌上都在重复类似的情形,偌大个院子里人声鼎沸,回荡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窝窝中,偶尔一阵小院墙挡不住的闪光灯突然亮起,把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长尾巴野鸡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实际上樱柠很快就适应了折耳根的腥气,甚至还觉得确实非常的爽口,但是那道竹笋炖鸡却着实惊艳了一众北方来客,这个竹笋确实大块不柴,还非常的清脆滑嫩,有好奇的游客还端着碗跑到厨房去看这竹笋是有什么区别。
客栈老板正在抽着竹筒做的水烟袋,他蹲坐在厨房门口,笑着让自己的婆娘去取竹笋给客人看,结果笑眯眯的和气女人扛出来一根两三岁小孩那么高的粗竹笋。
“喏,就四这个咧。”
这竹笋黑黑胖胖,还带着一些土,土都还是半潮湿的,看来确实新鲜。主人家虽然并不年老,但是额头上却因为丰富的表情有许多褶皱,他看着这些外地人满脸的不相信,也被逗得大笑起来。
“哪有那么大的笋子还不柴的?”一个大姐很不客气地表示不相信,“我们那里吃的嫩竹笋都是才巴掌大呢,这差距也太大了!”
男主人还是笑,不和她争论。“明早你们就知道了啦!好不好吃?好吃明天中午十菜一汤,还是有滴!大姐你来厨房监工,咱们明天现杀竹笋!”
老板和客人笑笑闹闹地聊了一会儿,等客人再回各自的桌上时却悲哀地发现饭菜早都已经被抢空,他们只能伴着菜汤品着味儿后悔莫及。
这个农家房间很多,也不像酒店那样一排一排就是并列的好多间,而是保留了传统民居的基本布局,只是比民居大了一些。
晚上男士们都睡在东厢房,女士们都睡在西厢房,樱柠和吕母在睡前开窗看了一眼,一股有些潮湿的竹叶味道随着山中的雾气肉眼可见的飘了进来。吕母散着微卷曲的头发依靠在木窗边,房间的墙面都用竹条完全覆盖了,地板都是架空的竹木地板,因此并不潮湿,虽然这种竹木隔板审美上不太过关,但是确实很有地方特色。
吕母深吸一口气,陶醉在这朦胧的夜色里。“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呢。”
很快樱柠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之时,她听见房门被低声敲开,吕父的声音从外面穿出来。
“老婆,睡了没?”
他们夫妻为了照顾樱柠被迫分开,在旅途的后期想来个私人约会,看小孩子们已经累得睡着了,两人抓紧时间又换上厚衣服,偷偷地去绕岛约会了。
夜幕里山里的雾气格外的浓重,脱离了肉体的樱柠坐在一片看似荒芜的废墟里,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还在哭得李蕊蕊。
“别哭了,再哭我就真的不留你了。”
樱柠把小狗花花抱在自己怀里,花花有些担心地看着李蕊蕊,樱柠把它放下,这耳朵比腿都长的小奶狗就趿拉着两个大耳朵,连滚带爬地颠去伤心的女孩身边,在李蕊蕊紧紧抱住的时候还舔去了她的泪水。
“你看,你的感情太过于敏感了,这才是你经历这些的原因,而不是因为我。虽然大哥说我们俩还要相处一段时间,但是如果你一心要把自己哭死的话,我现在就成全你。”
她说着这些话,原本活泼的小脸上也变得非常冷峻,抬起手似乎现在就要把李蕊蕊从这具身体里打出去。
昏迷了一下午的李蕊蕊屈辱地接受了来自“仇人”樱柠的能量,此时听了她的话李蕊蕊虽然觉得屈辱万分,可却还是不愿意就此放手。
中午时因为一些琐事,她已经再次经历了幼年的濒死体验,现在的她对樱柠以往的说辞也信了七七八八,她对自己的敏感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或是说不甘心,她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好好地长大、结婚、生子,而不是就这么满是遗憾地再去投胎。
没了樱柠的帮助,李蕊蕊也明白她的能量微弱得不足够再投生为人,更不要说投向谁家,也没有资格考虑再投胎的话会不会遇到更好或更坏的父母。现在放弃的话,未来基本等同于毁灭,然而现在却是可以好好把握在手里的,她如果继续活着,或许还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偶尔的“重生”一两次,只要她努力地改掉这种过于敏感的思维方式,虽然难,但是还算有希望。
李蕊蕊跪坐在地上,咬咬牙低下了头。樱柠看不惯她这种非常勉强的样子,不由分说还是想将她赶出去,吓得李蕊蕊赶忙匍匐着哭嚎。
“别!樱柠,我求求你,别这样!我认命,我认命,求你给我个机会!”
她抓住樱柠的裙摆,努力表现得更加卑微,心里却忍不住地嫉妒着这个红发女孩,她看得出来吕家人对待自己和对待樱柠时候的差别,却不愿意去承认:吕家人之所以与她有缘分,都是因为樱柠的原因。
“别哭了!”
樱柠看得心烦,李蕊蕊不情愿地抹抹眼泪,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只想好好活着,结果自己敏感的程度再次让她不堪一击,别人随随便便两句话她都会想好久,甚至要了她的命。
不能不认,不得不认,她确实需要樱柠。
努力擦干眼泪咬着牙站起来,看着呜咽着还要去舔她泪水的小狗花花,李蕊蕊努力的平稳自己的情绪。
“樱柠,别生气了,我可以的,我一定不会再这样闹脾气了。”
原本有些骄傲的人类不得不在清晰的现实面前低下头,她想叫人来救自己,但是谁能呢?父母不行,兄弟不行,吕维不行,没有人可以的,她就算死了被樱柠完全占据了身体,大家也只会更开心而已。她明白自始至终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卑微点、顺从点,忘记倔强,委曲求全。
看着顺从地跪下来的李蕊蕊,樱柠依旧不能理解这种过于丰富的情感表达方式。不过她明白,李蕊蕊似乎因为年纪的增长已经开始逐渐认清楚现实,思考时也逐渐趋向理智。
以为李蕊蕊真的平复了情绪,樱柠又将李蕊蕊的磁场并到了自己的磁场边沿,谁知道刚一接触李蕊蕊,大量嫉妒翻滚着像她扑来,樱柠反胃地甩开李蕊蕊,消化着这人类女孩的恶意。
“我有点烦你了。”
不明所以的里蕊蕊突然背后发凉。
“农夫与蛇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樱柠不知道真心还是想试探,竟然非常诚恳地看着蕊蕊的双眼问她。
“你觉得蛇是不是应该被冻死,农夫是不是过于愚蠢呢?”
内心的阴暗面被看得一清二楚,这让里蕊蕊颤抖不止,如果此时要是还在身体里,她必然又会晕厥或者再次死去。
“说话啊?蛇到底值得救吗?”
樱柠逼近,她几乎鼻尖顶着蕊蕊的鼻尖,过于严肃的神情让蕊蕊像被冰禁锢,她想后退躲开她的眼神,却怎么也动不了。
“说话!”
似乎开始不耐烦,樱柠的眉眼都变得有些狠厉。李蕊蕊想起她刚刚耐着性子说的话,想到那些被她随便盖在瓶子里、塞到鸡的身体里的磁场,她害怕樱柠随手把她的来生也随意安排,勉强安抚自己还在颤抖的身体,再次缓缓跪了下来。
“别这样,樱柠,别这样,别让我随随便便地去便便地去投胎,我不想结束这一生……”她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几乎卑微到尘土里。
看到李蕊蕊脑中那些对她的憎恨,樱柠还是有点生气,在她刚想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李蕊蕊赶出去的时候,在这不见天日的脑海中突然有一缕阳光照在了跪倒在地的李蕊蕊的身上,就连一直绕着李蕊蕊着急转圈的花花也被这一束阳光吸引了注意力。
“算你好运。”
她挥挥手,把李蕊蕊哭花了的脸抹掉,李蕊蕊只觉得原本乱成一团的脑子突然清醒,她默默低着头站起来,万分清明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听她的话吧,我赢不了。”
她偷偷抬头看着樱柠,看她红色长发披肩,随随便便光着脚穿了个睡裙就跑出来,在这个四下皆无的灰暗空间里像个唯一有血有肉的活物。
阳光在她背后照着,悲戚的李蕊蕊默默地劝慰自己停止散发思考,她不再想别的,只抱着花花把脸贴在它没有温度的身体上,仿佛这一个动作就能化作万千安慰,支撑她站在这里看着樱柠愉快地享受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蕊蕊看着眼前的灰暗慢慢淡去,她看见樱柠又回到了这竹林芭蕉围绕的小农家院,回到了绵软的床铺中,就这么就睡去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