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的月亮没有阴晴圆缺,这座城的人们都将悲欢离合藏了起来。
每晚天上都挂着那轮柔和完满的明月,总是照耀一方,从来不受任何影响。
看了二十年这样的月亮,显得寡淡又无趣。
瑟瑟打了个哈切,心想这个高家小姐也真是大胆,大半夜还敢跑过来私会。
檐下是高彩珍再也压制不住的哭声:“长生哥哥,我没办法了,都毁了!舅舅,舅舅也不肯帮我,但是我不想死!”
高彩珍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她取出帕子擦了擦鼻子,身上的披风歪斜,头发也乱了。
长生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借着微弱的光芒他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孩儿的脸。
世人都说,她长了一张同母亲十足像的脸,明月珠也因此对女儿疼爱不已。
可在长生看来,这张脸更像是另一个人。
就如同今晚,月白色的衣裳,素净的打扮,再也没有半分傲气的脸庞。
更像了。
“如今唯一的后路被堵,我又有什么办法。”长生一脸无奈,叹息道。
高彩珍急忙抓住他的衣袖:“有!一定还有办法的!”
夜风吹灭了灯笼,周遭暗了下来,长生莹润的皮肤在暗夜里散发着莹光。
高彩珍心神一动,她收了哭声,眼神含情脉脉地望着长生,藏在披风下的手用力一拽,不但将披风拽了下来,衣领也歪到一边,露出些许春色。
“长生哥哥……”她轻启樱唇,泪眼盈盈,葱白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胸口上,摩挲几下,“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只要长生哥哥愿意,我,我到哪里都可以……”
瑟瑟恨不得拍手鼓掌,高小姐可真胆大啊!
长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有寒霜悄然凝结。
他伸手将高彩珍的小手拽住,在她一声惊呼中,微微压低身子,轻声问:“若你逃了,献祭仪式被破坏,神树因此衰败,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高彩珍眼神闪烁,踮起脚,在长生耳边同样轻松说:“长生哥哥放心,无论我献不献祭,神树都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长生轻笑:“哦?这话怎么说?”
高彩珍一脸娇媚笑容:“长生哥哥虔诚,常年供奉在神树前,怕也是被那群人给糊弄了吧。”
她眼睛泪光散去,隐隐露出几分自得:“这是我从舅舅和娘那里偷听到的。小时候去舅舅家里玩,我听到他同旁人说,当年神树根本就没有事,是日久年深城中的人都渐渐淡忘了明氏先祖的功德。眼看着明氏一族的地位越来越低,外祖父便打算演一出神树受火焚的戏,到时候再将自己的女儿推出来牺牲,提醒所有人明氏先祖的付出。”
瑟瑟坐直身子,冷漠的眸子直直盯着天上的月亮,少女若黄鹂清脆的声音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针扎在她的心头。
千针万针,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全身。
那是来自这具身体,这个灵魂的疼痛。
“后来外祖父果然成功了,牺牲一人,救神树,换得我们明氏一族得全城人的感恩戴德。”高彩珍的话语里是藏不住的自豪,是她出身明氏的自得,“这些年献祭不断,也是为了提醒所有人莫忘明氏付出。所以就算我逃了,不献祭,于神树也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