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书怀好说歹说,好歹叫霜华露了个笑容,夫妻二人携手归家。
天空暗沉的很,难得停了雨,露出两三颗星子。
刚跨入家门,就见嘉青一身单衣坐在会客厅中,闭目养神。
夜书怀上前几步,问:“夜深了,道长可是在这等我?”
“有些事还请城主解惑。”嘉青睁开眼,语气清冷。
夜书怀挥挥手,侍立在周围的下人散了个干净,霜华瞄了眼嘉青的神色,开口说道:“我也乏了,先回去休息。”
“天黑,慢慢走,小心脚下。”夜书怀将手里的灯笼递了过去,霜华接过,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厅堂里只剩下二人,夜书怀走到上方坐下,倒了杯热茶递给嘉青,嘉青抬手拒绝,他收回来自己喝了一口,驱散了些许疲倦:“道长想问什么?”
“问问你的爷爷,”嘉青细细端详着夜书怀,似乎想从他的面容看到那位被称做是大善人却不得善终的老城主,“听闻老城主是病故的。”
夜书怀露出意外的神色,自他祖父过世,鲜少有人问起。
“是病故的,在我从京中回来没多久。”提起爷爷,夜书怀多了几分感叹和怀念,“道长不会无缘无故问起,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我自幼父母双亡,是祖父一手将我抚养长大,我与祖父关系十分亲厚。”
“因何而亡。”
“运气不好,遇到了山贼。”
“祖父呢?”
“先前不是说了,是病……”夜书怀一愣,“道长这是何意。”
“你打母胎里长了一双阴阳眼,应当不是血脉传承的。你祖父死前看到了什么?”嘉青干脆长话短说,他怀疑老城主的死与鬼怪有关。
夜书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嘴角紧紧绷成一条线。
好半天,他的声音闷闷响起:“我也不知。”
对上嘉青那叫他无处遁形的眼神,夜书怀十分无奈:“我真的不知。虽说我从小能见鬼,可那时伺候在祖父身边,除了他周身隐约弥漫的黑气,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时祖父病得糊涂,总是朝虚空一处盯着,口中喃喃自语,说是有人来接他。我当时就怀疑是鬼怪作祟,可我压根没看到什么鬼影子。”夜书怀眉间郁郁,放下茶杯。
“黑气弥漫周身,也是油尽灯枯之相。”嘉青补充道。
夜书怀垂下头:“我当时查阅书籍,也是这般想的。后来请教了一个老道士,他画了张符让我压在祖父的枕头底下。”夜书怀盯着自己的手心,是这只手将那张符放在枕头底下的,“老道士说,那张符有五日的功效,五日过去邪祟散尽,祖父也能病愈了。”
“可五日过后并没有病愈。”
夜书怀攥紧手:“是啊,起初祖父的病情是好了许多,夜里也没再念叨过什么来接他的话了。谁知第五日的子时一过,迎接祖父的却是更加猛烈的…反扑。”
他纠结地吐出最后两个他认为最为恰当合适的词。
是的,反扑。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那张符压制住,在符纸失效后,生气的报复。
而老城主虚弱的身体没能扛得住那么猛烈的报复,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