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集冷冷地收回手中的长剑,瞧着地上的尸体,对身后的卫队吩咐道:“拖到城门口去。”
他折身返回到堂上,没有贸然进屋,而是隔着帘子行礼道:“主子,解决掉了。”
萧棠身着黑色劲装,背对着门口单手系护臂,闻言道:“迟再那边呢?”
“也已经妥了。”管集回答。
萧棠抬手拿起架子上的长刀,掀开门帘,眼里带着几分凌厉,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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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再从城头下来,快步走到萧棠面前,行礼道:“殿下,山上的那几个头子都来了。”
他面上有些担忧,迟疑道:“只是,人……很多。”
萧棠抬步往墙头走去,道:“就是要人多!”
弓兵手早已隐于女墙之后,此时正拈弓搭箭,静候命令。
她瞧着城墙之下的匪兵,他们没有统一的装备,但是胜在人多,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迟再瞧着城下人头攒动,面上划过一抹羞愧愤然,道:“下官也未曾想到,道内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匪盗。”
城下的阔脸大汉举着刀高声喊道:“李贼露面!把吴良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交出来!如若不交,今日我寨里兄弟便要血洗昌州府衙,给我大当家的偿命!”
萧棠目光不动,身后的管集挥手让人将吴良和李程的尸体拖上来。
两具尸体从城门之上垂落,如同风中柳絮,在半空中吹得左摇右晃。
城下的匪兵见状哗然一片。
阔脸大汉罗老七和一旁蓄着黑髯的王魁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王魁黑髯轻动,高声道:“城上何许人也!”
迟再上前一步,从墙垛处探出头来,沉声道:“我乃关泽道节使迟再!今日本官登城,要为道内百姓做主——除匪盗,讨公道!”
罗老七瞧见来人是迟再,原本还提起的心倏地落下,偏头啐了一口,道:“老子还想着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软骨头窝囊废!你莫不是忘了你老娘崽子可都在山里做客呢!”
一旁的王魁却瞧着李程的尸体静默不语。
他念过书,又比罗老七有脑子,见到此状,不由得心思飞转。
朱啸虎如今死了,那么大当家的位置按照山上排位便要顺延到他头上。
到时候他就是寨里的大王,可是山寨的粮食财道与昌州府衙的助力密不可分。
李程是山寨里的线人,地位举足轻重,如今他死了,新陂关要想长存,势必要从府衙里挑出新的人选。
他瞧着迟再,态度瞬间软下来,道:“迟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我晓得你是恨大当家扣下了咱们老娘儿子,我这人也是读书人,也不齿这这罔人伦,泯人性的手段!这样,我今日便让人将咱老娘儿子接下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一旁的罗老七听闻此话当即大怒,道:“王魁!你这是什么意思!迟再这个奸诈草包设计害死大当家,我们今日就是来讨债报仇的!”
王魁面色不悦,呵斥道:“你给我住口,今日大当家已死,山里山外都听我号令!”
他抬头看向迟再,继续道:“迟兄是个文化人儿,自是知道这其中利害,往后我们联手,那就是这关泽道的新天……”
未待他说完,只听迟再猛拍墙垛,恨声道:“去你娘的联手!”
他是读书人,甚少粗口骂人,此时是真的气急了,指尖颤抖,道:“你们这些山野匪寇!往日我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眼睁睁看着我道内百姓被你们逼得颠沛流离、饥寒交迫,可叹苍生垂怜,今时今日……”
迟再话到动情处,不禁声音哽咽,面容颤动:“……我迟重一终于可以挺直腰背,堂堂正正做个好官了!”
他抹了把泪,看向萧棠。
萧棠瞧着他,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