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在马车上睡着了。
她呼吸微沉,汗水贴着她的额发,面上还带着几分虚弱和苍白。
梁定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马车骤然颠簸,他缓缓将手臂拢起来,把人抱得稳稳的。
萧棠这一觉睡到了申时一刻,步宁扶着她坐起来,道:“五娘,三郎今天来了两趟,见您没醒,也没让我们喊您。”
萧棠点点头,缓着神道:“那让人去喊三哥哥来。”
她偏头嗅了嗅身上,馊味冲得她一阵皱眉,道:“有热水吗?我去洗一下。”
步宁扶着她道:“太子殿下交代热水要一直备着。”
萧棠闻言微顿,倒是没有想到梁定策这般细致体贴。
浴室就在寝殿的东侧小房里,室内左右通着窗子,皮幔罩在上面,风也难从缝隙里挤进来,里面各样澡具一样俱全,就连那浴池子也和出阁前家中的相差无几。
萧棠那日到太子府,情势紧急赶得紧迫,虽说没有仔细打量,但是在通往前堂的路上也能够感受到太子府内装潢质朴。
步名从外面进来,让屋内侍奉的丫鬟先退下,同步宁一同侍候萧棠沐浴。
萧棠的脚受了伤,步名和步宁给她缠了防水的油布,扶着她入了池子。
步名给她的头发生打着皂浆,道:“五娘落崖之后,三郎就让步宁假代您嫁给太子殿下,我们也不知太子殿下如何就知道步宁是冒充的,只有成亲当晚在这里休息了一晚,之后就没一直夜宿在书房内。”
步宁接话道:“这段日子我也一直在院子里不敢出去,知道此事的人除了步名还有元嬷嬷,就是太后娘娘拨来的那个,三郎嘱咐谁若是拜见都要以称病推掉,所以元嬷嬷在仪仗队那边打理安抚,步宁则在前堂帮忙周旋,好歹五娘及时赶回来,否则查验队与我照面,就完了。”
萧棠搓着澡听着她们说着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萧荷不让步宁露于人前,她也大抵能够猜到一些。
京中之人见过萧棠的不在少数,日后归京假冒之事也势必瞒不了多久,太子他日若是登基,萧家便可以此为把柄,让他对外宣称太子妃暴毙,皇后之位空悬不动,待萧家旁系女儿长成,依旧可以送进宫中稳居后位。
萧棠轻吐一口气,瘫软在池边。
此行路上赶得着急,萧棠一直未曾洗澡,从浴池里出来之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刚推开门走出去,便被一抹银色撞了个满怀。
她趔趄了一下,抬手将银风抱起来,银风的尖耳朵竖在毛发之中,哈着舌头往萧棠颈窝钻,嘴里“嗷呜嗷呜”地叫着。
萧棠蹭着它的毛发道:“怎么又长大了这么多,跟个大熊似的。”
“瞧着是长大了,但是瘦了许多,那日你掉下去,它伤心呢。”
萧棠抬头看去,只见萧荷立在屏风旁边,眼睛通红地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