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出嫁当日,天际燃金,桃花争喧,仪仗队的旌旗如同翻天的云浪,在春风中呼呼作响。
百姓们站在路边,望着那红箱嫁妆如同长龙一般绵延不绝,口中啧啧称奇,惊叹连连。
太后此次给萧棠的添妆远超前头的文雅公主,再加之圣人的赏赐,萧棠的嫁妆岂止区区十里。
有人从城门回到城里,竟发现那打头的仪仗队都行至了城门口,抬嫁妆的宫人们还没有从萧府出来。
而此次护送太子妃远嫁漠西的仪仗队也与文雅公主的规制不相上下。
负责护送的将领由太后亲自指派,定了萧家的三郎萧荷,率领的前后护卫近千人,再加上导驾、引驾、前后鼓吹乐队一眼竟望不到头。
萧棠身着正红锦绣嫁衣,头上带着花钗凤冠,手持凤鸟扇面,由嬷嬷女官们搀扶着身子,向城门之上的圣人太后行礼辞别。
说敬词时,萧棠从那扇面的轻纱间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自遂山望楼一别,萧棠未曾再见过他。
她敛下眉,向圣人太后深深一拜,起身登上了辂车。
齐追站在侯老夫人身边,他面色苍白,心下波涛难平,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
不料他刚一动弹,便被身后的侍卫牢牢架住了胳膊。
江氏和萧蓉随在太后左右,瞧着那辂车愈行愈远,忍不住掩面啜泣起来。
太后的冠钗在风中轻晃,她轻声道:“莫哭,棠儿早晚还是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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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仗队缓缓出了京城。
萧棠进到车里的时候就放下了团扇,连同凤冠也一并摘了下来。
车里只留了步名步宁两人伺候,太后拨下来的嬷嬷女官们都在后面的辂车里。
此次银风也跟随萧棠出行漠西,它身上披着赤红色的宝相锦袍,两个前肢正扒着萧棠的腿呼呼睡大觉。
它身形庞大,毛发又蓬,将这原本还算宽敞的辂车显得很是逼仄。
萧荷看了一眼身后的仪仗队,策马到了萧棠的辂车旁,隔着帘子道:“五妹妹,此次路上人多,就算再快也要两三个月,途中颠簸难熬,可能受得住?”
萧棠摸着座下的褥子,笑着掀开一条缝:“我哪就那么娇贵,况且宫人们在这车里垫了四五层软毡,很是属实。”
“那便好,不过也别担心,京中已经沿途送了旨,途中我们可在驿站歇脚,各处驿长应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萧棠点点头:“随行来的多有姑祖母拨下来的宫人,她们久处宫中,不曾受这奔波劳累之苦,一直赶路也未必受得住。”
她一边说着,一边借着帘子的缝隙打量周围。
萧澜给她的那七队暗卫隐在随行侍卫中,他们被萧荷安排在了辂车周围,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萧荷用马鞭轻轻戳了一下萧棠的脑袋,压低声音道:“别怕,我们刚出夏阳城,还在天子范围下,就算有贼人动了歪心思,也不敢在此时动手。”
他仰头瞧了瞧天色,道:“最近的驿站距离这里还需三四个时辰,你先休息一会儿。”
萧棠将帘子拉上,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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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宇殿中,灯光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