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风雪如帘。
萧棠坐在马车里听着帘外雪风作响，垂眸翻看着手里的书卷。
这是屈原的典籍孤本，是从沈淮竹的书阁里借来的。
如今沈淮竹离开京都已有月余，书阁里的书便都由沈溪芷照看着。
萧棠闲来无事，便喜欢去沈家书阁里找些书打发时间，如今书阁里的藏书已经阅至大半了。
马车上的铜铃叮当响起，萧棠将书收好，扶着步宁下了马车。
这几日江氏因萧茉的事情一直郁郁寡欢，萧棠放心不下，每每下学便会去安瑾轩陪江氏坐一会儿。
到了正堂，丫鬟打帘通报，萧棠进去时发现萧茉竟然也在里面。
今日萧茉身着一身素白兔绒襦裙，面上略施粉黛，墨发上斜插着一支银珠步摇，正半敛着眼眸坐在江氏下手边。
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无害，与那天晚上歇斯底里满目憎恨的模样截然不同。
萧棠瞧着萧茉微微一愣，看向坐在榻上的江氏。
果然见到江氏的面色相较于前几日要缓和许多。
江氏见萧棠进来，忙向她招了招手：“棠儿回来了。”
萧棠摘掉身上的狐裘递给一旁的步名，走上前去给江氏请安。
江氏拉着她的手照例问道：“今日上课可好？”
“一切都好。”萧棠笑着道。
“饿了吗？云珠先给五娘打碗梅花乳酪来垫垫肚子。”
云珠应是，掀帘去了小厨房。
萧棠转了目光，看向萧茉。
却见萧茉神色自然，安安静静地坐在小凳上，看起来格外乖顺。
江氏见萧棠看着萧茉，拍了拍她的手叹道：“四娘想通了，今日来我房里请罪认错来着。”
萧棠目光微动，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她原本以为萧茉要接受此次婚事尚且需要一些时日，毕竟那天晚上萧茉的言辞态度那般激烈，之后的几日她也去露紫阁找了萧茉几次，次次都被拒之门外。
不曾想如今才过了几日，萧茉便想通了。
萧茉似是才察觉到萧棠的视线，抬眼看向萧棠。
萧茉从凳子上站起身，轻声道：“五妹妹，我今日确实是来请罪的。”
萧棠看着萧茉的眼睛，没有说话。
萧茉面上诚恳，语气也很是真诚：“前些日子我言辞恶劣，今日特来向母亲和妹妹道歉，这几日我每每想到那晚五妹妹对我的劝诫，便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如今我闭门自省多日，已然彻底醒悟。那日我多是为了逞一时之气，才颠倒是非信口胡诌，明知阿爹和母亲素来疼爱我，我却口不择言伤了他们的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萧棠听完萧茉这么一大段话，目光依旧停留在萧茉面上，没有立刻开口。
她接过一旁云珠递过来的乳酪，半晌才笑道：“我早知四姐姐是聪明良善之人，那日所说皆是无心之言，母亲宽宏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是姐姐的妹妹，姐妹之间本就应该相互提点补足。”
萧茉连声称是。
萧棠捏着银勺轻轻搅动乳酪上的花瓣果子，垂眸时，余光扫过萧茉紧攥帕子的手指，眼神晦暗。
从安瑾轩出来，萧棠对步名道：“你现在去查查这几日萧茉都见了谁。”
步名打着伞，问道：“五娘是觉得四娘今日不对劲吗？”
萧棠瞧着伞面上落下的雪花，眼底一片冰凉：“四姐姐听了多年谗言，怨念早已根种，不然那晚也不会言辞那般激烈，我不相信短短几日她便能改了性子。”
步名点头，将伞递给了一旁的妹妹步宁，转身离开。
萧棠刚进了院子，便瞧见齐追的随行侍卫正站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