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每人各执己见,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的僵持着,半炷香的时辰过后,路德全带了两个宫女进殿。
那两个小宫女立刻跪地请安。
路德全道:“陛下,羽光殿后殿隔岸而建,甚少有人经过,事发时,只有这两个小宫女见到有人进后殿。”
皇帝微微躬身向前,沉声道:“你们,见到谁进了后殿,何时见到的。”
小宫女不曾这样直观的面圣,十分紧张害怕,一时迟疑之下竟没有立刻回皇帝。
皇后补充道:“陛下问话,你们要如实禀报。”
小宫女道:“是,回,回陛下,奴婢只是看见梁王殿下进了后殿。”
皇后对另一宫女道:“你呢。”
那个宫女道:“奴,奴婢见到一女子闪身进了殿,大概,大概在一个时辰前,奴婢记不清了,陛下恕罪!”
皇帝指向夏苏蓉道:“可是她?”
夏苏蓉浑身一僵,咬了咬下唇,不敢回头去看。
小宫女则怯怯的抬头快速瞄了夏苏蓉一眼,随后道:“面容身形倒是与她相像,但奴婢亦不敢十分确认。”
良妃立刻道:“陛下,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皇后笑着道:“至少证明了只有梁王和夏苏蓉两人进去,并非他人构陷,即便是有不对的地方,只从他们两人之间盘查就是了。”
良妃正要反驳,皇帝问道:“梁王,你怎么说。”
梁王还是坚持原话:“父皇,儿臣冤枉,此事定有蹊跷!”
皇帝又看向夏苏蓉。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弱女子身上。
夏苏蓉见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事情已经犯下了,无论追究到谁,她都跑不了。
她立刻跪好,向皇帝叩首道:“陛下,都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进殿,更不该与梁王殿下有违宫规礼法,臣女愿领任何责罚,请陛下千万不要错怪梁王殿下!”
梁王闻言,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夏苏蓉,这一眼怨毒至极。
良妃也攥紧拳头,暗恨夏苏蓉还敢摆他们一道。
皇帝静默不语,目光灼灼的盯着下方的每一个人。
他当然看穿了夏苏蓉的把戏,只是朝臣之女,牵涉甚多,他不能说杀就杀。
就这样又盘问了几句话,皇帝叫众人散了。
后面的事妺染不知道,不过总会有公布的一天。
玄廷不想将自己牵涉进来,那杯酒,喝了当毁尸灭迹,与他无关,睡的是梁王,在此再一次感谢白鹤眠。
从小给妺染和他吃各种千奇百怪的药。
回东宫后,王女官一直忐忑不安。
她明明看见妺染进了后殿,可怎么转头她就回来了。
她知道此次失之急切了,可皇后那边的威势压的她方寸全乱,明明知道妺染不怀好意,她还是选择出手了。
如今这个局面,只怕皇后要放弃她。
至于妺染会怎么对付她,她不知道。
即便不知道,但联想到李女官的死,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回去后,妺染果然屏退众人,只留王女官在殿内。
清凉如水的殿内,妺染坐下来喝茶,王女官如芒在背的站在地中央,心里如被滚油烹煎。
良久,妺染道:“你是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
王女官脑补了妺染许多种问法,可没想到妺染说了这么一句话。
“太子妃说什么?”
妺染抬头:“死法。”
王女官一凛,下意识就想求情下跪,可妺染眸子里的冷漠与杀意告诉她,妺染是认真的想杀她。
“奴,奴婢不明……”
“你心里清楚的很,就不必与我打哑谜了。”妺染打断她道。
王女官缓缓地下跪:“太子妃,奴婢是皇后娘娘指与您的,您不能杀我。”
妺染神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道:“是啊,你是被指给我,那便是我的人,为我办事奉我为主,这些话,在辛府时我便已经说尽了,我亦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王女官闭了闭眼,她心里不是没有疑心过太子妃怀疑到她头上。
正因为她心里不安,尤其在李女官死后,她才更想借机帮皇后除了太子妃,从而保全自己性命。
她甚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李女官的死有可能真的是疾病,而不是妺染在警告她。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更因为她们是宫里出来的人,无论如何妺染不敢真的动手杀她们,所以她才有此念头。
只是事已至此,她再抱着侥幸心理,便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了。
“您既然早就查到我,为何不直接除掉我,而是杀了无辜的李女官。”王女官承认道。
妺染想了一下,面色依旧如静湖一般无波无澜:“因为你进宫的日子比李女官长,知道的比她多,留你有用,杀她更是告诉你,我可以杀一个,就可以杀第二个,再说了,她也并不无辜,我二妹的嫁衣,不就是李女官帮忙找人绣的么。”
妺染指的是她和宗政玄廷大婚时,辛予嫣死在房中穿的那套红色中衣绣服。
王女官脸色刷的变的雪白,一个头磕在地上:“太子妃想知道什么,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还请太子妃饶奴婢一条贱命!”
妺染摩挲了一下下巴,思考道:“关于皇后,关于怀王以及你知道的,尽量的说吧,你的话越有价值,就越能换你的命。”
王女官再次磕头在地,脑中不断回想宫中秘辛,一边骂自己愚蠢,一边不得不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其中关于明韶公主好女色,皇后为此杀了好几个和明韶不清不楚的宫女的事。
还有关于陛下早些年巡游时狎妓,与暗娼往来密切的事。
妺染听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