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后日,回金陵那天。
太子与太子妃出行,虽无需太大阵仗,但随行的人也不少。
好在两人提前脱了身,纷纷用了替身在队伍中,且辛予诚也随队伍里,更不会惹人怀疑。
就这样,两人一出天都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路策马南下,又搭船走水路,比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快了不少。
等两人重新进金陵地界时,恰好是六日之后。
闻着熟悉的空气味道,妺染悲喜交加,几乎要哭出来。
玄廷亦是同样的感受,只是两人没工夫在金陵城里盘桓,而是直接上了黛山,回天机阁。
黛山终年苍翠,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安静,神秘,鸟语山涧之中,会让人能生归隐之感。
其实妺染最初的愿望,就是当个守山人。
怀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两人回到了天机阁的山门前。
递了牌子堂堂正正的进入阁中。
往事如梦,甚至不久之前在天都发生的种种,都像梦幻泡影,只有在天机阁中的岁月是真实的,他们才能真正的做回自己。
妺染道:“这里真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玄廷道:“如今是大师兄当家,他向来省俭。”
两人交谈几句后,便往后山暮尘子的地界去。
白鹤眠的门童看见两人回来,均是一愣,然后欢天喜地的去报信了。
不多时,白鹤眠坐在手推车上被推了出来。
他今年也过了不惑之年,年纪大了看见师弟师妹更觉亲切,隔着老远妺染都能体会到白鹤眠那种欣喜。
“知道你们要回来,怎么这么快。”白鹤眠欣喜的把两人迎进去。
玄廷道:“快马加鞭,又走水路,也是运气好,这几日风和日丽,水路也畅通无阻。”
妺染道:“师兄身体如何,师父他老人家如何了?”
白鹤眠笑容微微凝滞,道:“我还是老样子,只是师父……你们自己去看吧。”
妺染与玄廷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沉重认真的目光。
白鹤眠向来稳妥,说话做事皆是三思后行,他都无法向两人如常叙述,想必真实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
两人脚不沾地,立刻去了暮尘子的住处。
妺染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暮尘子一般都在院子里晒太阳,听断崖对面飞流直下的瀑布与山林奏出的悦耳之音。
可两人到了那里,院子里躺椅是空的,没见到暮尘子,反而见到院子里摆放的棺材。
玄廷和妺染看见棺材皆是眼前一黑。
第一反应都是为什么不再早些告诉他们。
两人脚步匆匆的拉开拉门进了屋子。
暮尘子端坐在案后,案边只有袅袅香炉,他似入定一般盘膝而坐,两人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
走进室内,妺染闻到了一股异香,很诡异的香气。
十四年前,她就是在这里,跪在暮尘子面前拜了师。
如今仿佛光影重叠,她依然在那个地方跪下,膝行到暮尘子案前,轻声唤他:“师父?”
暮尘子没有反应。
妺染心头一沉。
玄廷快她一步去探暮尘子鼻息。
谁料老头儿清了清嗓子,道:“我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