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翁主被他的话逗笑了。
“宋公子若是嫌我嫁过人,大可以现在就走,没了你,朝中也多的是没实权的家族。”
宋止观的脸色有些难看:“一定要这样吗。”
相宜翁主蹙着眉头,脸上笑着,目光却是审视他:“我真是不太明白你,你在别扭什么?既舍不得眼前的肥肉,又舍不得你心爱之人,世上哪有这么两全的事,我说了,你若不愿意,我也不逼迫你,反正你我只是联姻,跟谁都一样。”
宋止观沉默片刻,突然道:“翁主和妺染的关系很好吧。”
他的思绪跳转的也快,相宜和妺染听的都是一愣。
相宜翁主道:“尚可。”
宋止观闭了眼,一阵难言的心塞。
“那妺染,定是知道这件事了。”宋止观道。
相宜翁主眼珠子一转,道:“我没说,不过她也能猜的出几分。”
宋止观有几分意外:“你没说?”
相宜翁主:“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想还是你亲自和她说清楚比较好。”
宋止观被相宜翁主噎的心里不上不下的,他思索了半晌才道:“罢了,请陛下直接赐婚吧。”
妺染狠狠的攥住瓦片,任琉璃瓦割伤了掌心,流了一手的血。
宋止观啊宋止观,你连亲口告诉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相宜翁主定定的看着他,道:“好啊,既然你答应了,明日我同母亲便进宫。”
宋止观垂下头去,他觉得自己的心在遭受凌迟。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妺染面前挣的一分余地,他无辜几分,妺染便能少怨他几分。
他这个心思,他自己明白,相宜翁主明白,妺染更明白。
听到这里,已经不必再听下去了,妺染把瓦片重新盖好,悄无声息的融入夜色里。
回到静心斋,妺染袖子上的血瞬间被几个丫头看见了。
“小姐这是去哪弄的?哪里受伤了?”朱砂问。
谷雨和糯米直接上手,从头摸到脚检查妺染的伤。
最后两人松口气,还好只是伤了手。
“没事。”妺染像平常一样坐下,道:“替我更衣,包扎。”
“是。”
几人瞧出妺染神色不对,不多话,立刻分工明确的动起来。
妺染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头的溃败感油然而生。
不甘心吗?妺染问自己。
有的。
可是再让她巴着宋止观,她只觉得膈应。
再不甘心,再难过,也该放手。
妺染默默地从第一个抽屉里翻出宋止观送的金镶碧玺钗,想了想,又把头上从不离身,杀人无数,跟了她多年的墨玉发簪拔下来,和那钗子放到一起。
一个金碧辉煌,一个质朴无华。
妺染有些不适应,毕竟墨玉发簪她用的惯了,骤然离身,很没有安全感。
但妺染还是毅然决然的扣上了盒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不习惯,但没了墨玉发簪,她照样可以杀人。
总有一日会习惯的。
朱砂拿来了药箱,先给妺染处理伤口。
妺染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她轻声道:“明日你派人把这个送到宁远伯爵府。”
朱砂扭头看了眼檀木盒子,迟疑片刻:“这是宋公子送小姐的。”
妺染垂下眼睫,神色平静:“嗯,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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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宋止观先收到了妺染退回来的东西。
这让他猝不及防。
他本来想等赐婚的旨意下来再去和妺染好好解释一下,可妺染却用两枚簪子,折了他的念想。
尤其是墨玉发簪,宋止观看到它的那一刻,眼前黑了一下。
这代表了妺染最坚决的态度。
这个都能不要,说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