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染回了静心斋后,立刻就乖乖的开始抄起了书。
她的确觉得自己有错。
她错在不该和陈贺芸和辛予嫣纠缠。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修行不够,心不够静人也不够沉稳。
抄抄书也有好处,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二日中元节,妺染依旧在书房里抄书,晚间的时候,她从辛府后面出了门,带上东西去了伊仙河。
伊仙河边人满为患,都是放花灯的。
妺染待前面的人离开后,她补了上去,从篮子里掏出准备好的花灯,点上,放进了河里,随着满河的花灯,一起晃晃悠悠的飘向远方。
她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印象。甚至不知长什么样。
祖母在世时常说,“妺儿,你真是越长越像你母亲。”
所以妺染对自己母亲的想象,大部分是来源于自己容貌上不像辛朝义的那部分。
她本该是个有娘亲的孩子,过去十几年的生命里,她也有很多时候都在渴望父爱母爱,可惜她没有。
没有,她也不奢求了。
可是她心里有怨气。
祖母让她放下,长公主让她看开,甚至是暮尘子都在让她放下过去的一切,那些不该她强加给自己的东西。
可她母亲的死,是辛朝义和陈贺芸共同造成的。
她母亲又做错了什么?
啊,嫁错了人。
所以女孩子到底为什么要嫁人?
妺染想了好多年都没想明白。
她又放了一盏荷花灯,双手交握在一起,闭眼默道:“祖母,孙女不孝,不能遵您的意愿嫁人生子,孙女骗了您,在拿成亲当幌子,实则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待孙女把这一摊子了了,再去您坟前告罪,从此后,孙女只守着您和母亲,做个守山人。”
突然,身后脚步声愈近,那人却没半分杀意,妺染没动。
那人拍了拍妺染肩膀。
妺染回头,看到程誉丰唇边噙着笑,垂首看她。
“你怎么来了?”妺染道。
程誉丰在她身边蹲下:“给我娘送盏灯,我也想着你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个河段遇见你。”
妺染指了指岸边:“这边人少。”
程誉丰嗯了一声,开始倒腾东西,把一个超大的花灯点上,放进了河里。
随后他闭眼向亲人送去祝福。
妺染没有打扰他。
等程誉丰放好了后,两人提着篮子离开岸边。
“我来拿。”程誉丰自然而然的接过妺染手里的篮子。
妺染:“多谢。”
程誉丰道:“你我之间,不需要这般客气。”
妺染心情不算好,她提不起精神,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程誉丰,她便默默听着,不说话。
“我送你的发钗,你可还喜欢?”程誉丰问。
妺染愣住,回忆了好半晌才想起来程誉丰送了她一只金镶珍珠的发钗,在匣子里积灰呢。
“嗯,喜欢,谢谢你。”
程誉丰绕到妺染身前,低头认真看着她:“妺染,你我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人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也要告诉我,我才能改啊。”
妺染拍了拍程誉丰的手臂:“我知道程大哥诚心诚意,对我也好,真的,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就是今日比较想我母亲,失态了。”
程誉丰不等妺染松手,便拉住了她的手不松开。
妺染有点尴尬,她挣扎了两下,干笑道:“攥的手有点疼。”
“啊,哦。”程誉丰松开妺染,手足无措。
妺染看着他这副认真可笑又有点可爱的样子,想了想,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程誉丰双眼一亮:“你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妺染思索了下,措辞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婚后我让你和我一起回金陵,你可愿意?”
程誉丰明显愣住,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回金陵祭祖?可以啊当然可以,你说了算。”
妺染强调道:“不,是回金陵长住。”
程誉丰没想过妺染会问这么个问题,他笑了笑,尴尬又不失不解的道:“我们,为何要回金陵?天都城不好吗?何况你我父亲都在朝中,自然儿女在身边帮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