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熠声嘶力竭的配着柳昀阵亡之前的那段话,看着画面里白衣染血的将军,悲从中来。录音结束还没收敛情绪,一抬眼才发现原本在外间等他的爸爸,不见了身影。苏熠随手把耳机挂好,努力平复胸腔里翻滚的不甘和那说不出的不舍,有时人真奇怪,从前一直盼着它早点播,真的快播了又觉得故事播完,柳昀仿佛真的会走出他的世界,他战死的那一刻,天地间再无柳昀了。
他清清嗓子,又扯了扯衣角。伸手转动把手,拉开门走了出去,大伟一脸尴尬的看着他,苏熠有点摸不着头脑,“我爸爸呢?”
“大哥,叔叔好像是哭了,刚出去了。”大伟靠近他小声说。
苏熠心猛的收缩一下,他下意识的反驳“别胡说,我爸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估计去洗手间了吧!”他和其他工作人员打了招呼,才出去找爸爸。
他推开门,看见爸爸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冬日的北京属实不能用美丽形容,树上挂着还未化完的残雪,最后几片叶子也不知道被那阵寒风卷走了。他大咧咧的走过去,喊了句“爸!”
爸爸一回头,眼睛还泛着红,眼角仿佛还有一丝泪痕。他的心像是被抓了一下,一种酸涩的感觉弥漫在心头,苏熠从未看过爸爸哭。他楞在那里,一时忘了说话,他第一次发现爸爸两鬓的头发已经泛白,从前笔直的身板好像也开始微微弯曲。
还是爸爸先开了口,“忙完了吗?”
苏熠猛地回过神,忙不迭的说,“忙完了,咱回家吧!”
“走吧!”爸爸好像若无其事的开了口。然后又示意苏熠带路,他先给大伟发了信息,几个人往地库走去。安静的地库里,只余几人的脚步声,苏爸爸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熠也只是安静的跟着。
等上了车,那份安静还在蔓延,苏爸爸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城市,苏熠看着爸爸的侧脸,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爸爸回国陪他参加舞蹈比赛,那次他得了个亚军,抱着奖杯还没下台眼泪就止不住的掉。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明明自己平时都是第一的,越想证明给他看看,反倒丢了冠军。
爸爸蹲在他面前,抬手给他擦了眼泪。他更委屈,纠结自己在爸爸面前输给了别人。爸爸当时好像说,“比起证明给别人看的优秀,爸爸更愿意看到你赢了自己。与其纠结胜负的结果,爸爸更愿意你享受努力的过程。”当时不懂,只是记得。后来懂了,就努力去做。
苏熠叹了口气,打破安静,笑着和爸爸说,“爸,心疼我啦?那都是假的,我这不是正好好的坐在你眼前啊!再说我演的挺过瘾的,这部剧我收获了很多。”
苏爸爸回过头,看着苏熠,伸手拍了拍他的手,爸爸的手掌干燥又温暖,他说“爸爸看到了。你很棒!”有一种力量从爸爸手心缓缓的爬满苏熠的胸膛。仿佛儿时错过的那座奖杯,换了个方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父子两人也只是吃了顿饭,就各自飞向其他地方,爸爸先回北海,苏熠回了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