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地三国没有任何动作,坐视秦国把洛阳收入囊中。
吕不韦此举在国内上下赞誉不绝,令他声望大振,尝到了巨大的甜头,很快他又要开始第二个动作了。
龙阳君和吴庆来了,龙阳君开门见山:
“陈曦,秦国将挥军东进!”
陈曦点点头:
“龙阳君有何见教?”
“我只问你,为什么全无动静?
难道你的十五万军队,不是用来抵抗侵犯三国之敌的?”
龙阳君有些不爽,凭他对这小子的了解,不管是情报还是见识,都是高人一等的,没理由到现在还毫无准备。
军队作战紧急动员,三万人就需要十五到二十天,每多一万,就得多出三天。
现在倒好,一点不动,就算为了自保,也得把部队拉回来啊,敌人都快要打上门来了,还顾得上修路?
龙阳君和吴庆两人暗叹不已,这小子真的是出了名的难搞,每每出人意表,没人能摸得清他的套路。
龙阳君认识他七年了,自以为已经对陈曦了解了一多半了,到头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吴庆盯着陈曦大惑不解,这小子之前表现出来的军事才华,令他这等老军伍都赞叹不已,怎么现在的军事意识呈断崖式下跌了?
陈曦叹了口气:
“龙阳君,吴将军,这里面水很深!
你们想想,如果我把军队召集回来,秦国要是在阳城、负黍增兵,钳制应龙军北进之路,或是战事爆发,应龙盟出兵,秦国布置重兵在阳城、负黍,断我应龙军的粮道、退路,我应龙军还有生还的道理?
故此,应龙军原地不动,等到战事爆发,晋地三国与秦军的交战呈胶着之态,应龙军再伺机而动,这样效果岂不是更好?”
“小竖子……”
龙阳君气结,这小子的嘴巴出了名的刁,他的说法半是道理半是牵强,很难反驳。
若是韩魏赵三国精诚合作,与秦国耗上,陈曦这十五万预备军还真能起得奇效。
问题是晋地三国根本没什么合作的诚意,龙阳君也不能说破,只能被这小子噎得白眼直翻。
吴庆仔细端详着陈曦,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从陈曦的话语、眼神里,他看不出丝毫的惧意,但也看不出丝毫的战意,平静的令人莫名其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他不由得头疼了起来,既然看不透,索性一言不发。
龙阳君看了吴庆一眼,谁知吴庆如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语,更是让他郁闷,只能离开了,走时恨恨的甩下一句话:
“小竖子!你就等罢!
等到秦国兵临应龙盟再把军队调回来,反正你的直道多,跑起来快!”
陈曦看着龙阳君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来,和这位好朋友认识七年了,第一次闹不愉快。
韩阳也来了,和韩非一起质问陈曦:
“应龙君!局势危殆!怎么,你还想坐山观虎斗,拥兵自重不成?!”
韩非很是心疼,自己的弟子历来是反秦先锋,为此数次遭到秦国暗杀,现在却因为不积极备战被人如此斥责,偏偏他还认为斥责的对!
“局势危殆?
那请大将军说于我听,晋地三国,动员了多少人马?
准备的粮草,足够打上两三年否?”
陈曦和颜悦色,但说的话可就不是那么平和了,韩阳被嘲讽得面红耳赤,心头怒火涌起,声调提高了:
“陈曦!我韩阳一开始,确实看不上你!
但后来,我韩阳心服口服!
现在你小子地位高了,以前说过的话都不认账了?
如果别人要动三国任何一个地方,十五万军队就像一只利箭,射往被攻击处!小子,这是不是你说的?!”
这小子也太能忽悠了,十五万军队被他忽悠到手,现在真就装入自己的口袋,不舍得往外掏了!
看着怒不可遏的韩阳,陈曦脸色不变,淡声道:
“大将军,我有没有说不抵抗秦国?”
韩阳哼了一声,悻悻道:
“抵抗晚了,跟不抵抗有何不同?”
“有!抵抗看效果,不看早晚!”
陈曦硬邦邦的怼了回去,但韩阳没能领会这句话的含义,只当这是陈曦的推脱之词,他也无可反驳,这小子向来牙尖嘴利,他已经领教多次了。
事态进一步恶化,秦国已经攻下了韩国的荥阳、成皋,并在洛阳建立了三川郡,郡治在洛阳。
荥阳城隶属三川郡,成为了秦国东进的前沿阵地、桥头堡,天下人惶恐不已,战争的阴影笼罩了众人的心。
“师尊!”
陈曦跪下大哭,心里难过极了。
“唉,陈曦,你也知道,韩国有难,我怎可弃之不顾,留在这里独善其身?”
韩非满腹怨气,话里直斥陈曦不管韩国死活,只知道独善其身,他对陈曦的行为十分不解和不满。
曾经心目中的完美弟子,已经变得陌生了,之前有多令他激动振奋,现在就有多令他厌恶作呕。
一想起“命运共同体”、“大国家主义”这些令他热血沸腾的词语,他就一阵阵的心灰意冷。
本来他对陈曦不召回修路部队这件事,心里不舒服的很,觉得陈曦有些惧怕秦国,现在猜疑全部变成了事实。
本来说守护三国、守护应龙盟的热血少年,七年时间,已经蜕变成一个利欲熏心、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这滑头小子,忽悠的自己好苦!
这名可敬的贤者,为了韩国,竟落得身死秦国的下场,满腹的才华无处施展,满腔的悲愤无处申诉。
陈曦苦留不住,只得流泪送别师尊,并嘱咐他,千万不要以身涉险。
“咣当”的一阵声响,一箱金饼从韩非的马车上被扔了下来,看着满地滚动的金饼,陈曦脸色煞白,嘴唇蠕动着,心痛的要窒息了过去。
韩非撩起窗帘,语气生冷:
“陈曦,我韩非,不配再收你的束修!”
说完又扔下一卷竹筒,用力跺了跺马车,马车扬尘而去。
不愧是道德、文章俱是一等一的君子,已经愤怒到这种程度了,还是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
“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