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谣单手撑着下巴,话锋一转,“如果她气血不足,急火攻心,一尸两命……”
沙发上的男人转过头来,眼神里有些嗜血的威严。
“嗨,瞧我这……”女孩笑着从床上站起身来,“这富贵人家的小姐自然跟我们不一样啦。”
阿耀坐在沙发上,看看腕表。如果十点他们没有到医院,鲍勃专家医疗队应该就会上门拜访。
“我们在这里……是等着你老婆过来捉奸嘛?”风谣慢慢靠近沙发靠背,有些小心翼翼的扶上沙发。
“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她不来呢?再说了,芝加哥市这么大,她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呢?”
男人倏地站起身来,朝着侧卧走去。
风谣看着男人的背影,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真是个木头。”
——
伊顿庄园。
鲍勃医疗团一行人坐在客厅里,几人互相看了看。
秦姨端了杯热水放进聿梵呢的手里,摸了摸女人的肩头,“何先生不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何先生一个人的么?”妇人有些愠怒的扬高了声调:“你们到底收了何先生多少好处!”
鲍勃起身走了过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聿梵呢,“聿小姐,你未遵医嘱,现在你自己的身体亏虚的厉害,这个孩子的确不应该再留了。”
聿梵呢依旧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底的眼泪已经干涸,心里的口子却越来越大。
秦姨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女人,“我们小姐的身体怎么了?”
“聿小姐在妊娠期间停掉了平喘药物,现在心肺功能受损严重。胎儿在母体里逐渐成长,母体根本无法负荷,更何况……哮喘病的遗传概率很大的。”
“那又怎么样!”秦姨往前一步挡在了聿梵呢的面前,“我们小姐怀胎月余,我们少爷就请你们来美国安胎。现在你们应该想着如何将养调息,力保我们小姐和胎儿的健康。”
另外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医生站起身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聿小姐的胎儿很大概率会遗传哮喘的,我们还是不建议……”
“闭嘴!”妇人脸上已经有些紧张,左手安抚的搭在女人肩头,一双泛黄的眼睛不停的审视着几位医生,“何先生是不是担心孩子身体不健康,才让你们过来这一趟?”
几人面面相觑,鲍勃坦白交代:“我们不了解何先生的想法,但是作为医者,聿小姐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我们希望聿小姐能配合我们,尽快安排手术。”
聿梵呢低垂着眸眼,抬手摸了摸腹部。宝宝明明很健康,她这会儿还在踢自己。
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佣人匆忙的接起,有些惊慌的看了眼秦姨,秦姨扶着聿梵呢站了起来。
“小姐,是、是何先生。”
女人慢慢的挪着步子,接起了电话,什么话都没说,眼泪就掉了下来,轻轻的哽咽着。
阿耀听着电话里面的声音,仿佛看见了女人落泪的眸子,沉寂了半分钟也没有说话。
“阿耀,宝宝很健康的……她、她现在还在踢我。”聿梵呢吸了吸鼻子,“我们不能因为她可能会、可能会身体不好,就不要她了……”
男人抹了一把脸,有些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聿梵呢只以为男人害怕胎儿不健康,才不要这个孩子的。
“就算她真的、真的不好,也怪我,我是妈妈啊。”女人喘得有些难受,眼泪浸湿了脸颊,有些微微颤抖的摇着头,“是我身体不好,是我对不住她。”
阿耀实在开不了口,正准备挂断电话,耳旁伸过来一只手。
“喂,多维拉朵特色酒店,请过来一趟。”风谣抢过手机,语气有些盛气凌人。
聿梵呢一愣,“你、你是谁?”
“我们已经见过两次咯,连你的女儿小果冻都知道我的名字。”
聿梵呢揉了揉眼睛,脑子转的有些累,“你要我过去做什么?”
风谣瞥了眼阿耀,阴阳怪气的笑道:“你舍不得拿掉你的孩子,我也舍不得拿掉我的孩子,而且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男人为难。”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
“我想他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他不要你的孩子。”
聿梵呢掌心一软,话筒从手中落了下来,整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小姐!医生!”
秦姨大惊失色,托着女人的腰身,几个医生也围了过来。佣人匆匆茫茫的跑到茶几旁,翻找到支气管扩张剂。
“聿小姐,快!”医生拿着气雾剂凑到女人面前。
聿梵呢喘着气,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两手推拒着医生递过来的气雾剂,“别……我不能,这个会、会伤害宝宝的……”
秦姨一把夺过气雾剂,递上了女人的唇边,“小姐!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别、别这样……我、我好痛……”
聿梵呢喘得辛苦,脖梗红了一大片,一张脸皱的不像话。
鲍勃看了眼女人的腿边,惊得有些心颤。
风谣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皱起了眉头,心里泛起了嘀咕。
“把手机给我。”
风谣抬头看了眼男人,心头一惊忙切断了电话。
阿耀接过手机,探究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女孩,唇齿动了动:“她说什么了?”
“我、我没听清……”女孩转着眼珠,突然干干的笑了起来,两手扶着男人坐上了沙发,“她那边很吵,好几个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男人盯着女人的手,嫌弃的掸了掸袖口。
手机再次响起,来电号码很熟悉,伊顿庄园客厅的固定电话。
阿耀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钟,切断了电话,随手关机。
二月四日。
凌晨三点钟。
阿耀躺在床上,刚切断了与佤邦武装基地的通讯,听见了酒店长廊上有些动静。一间又一间的房门被敲开,几十个保镖在酒店各个房间穿梭着。
男人想了想,走到客厅拉开了房门,一个很眼熟的白人保镖看了过来,“何先生,我们少爷请你回去。”
阿耀这才想起来,是几天前在机场接机的保镖。男人刚准备关门,几个保镖冲了过来,两脚踹开了房门。
风谣被巨大的动静惊得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酒店的浴袍就走了出去,客厅里站着几十个黑色西装的白人保镖。
“何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男人转身看了眼风谣,走到沙发旁拎起了黑色的皮夹克,朝着门口走去。
“喂!”风谣有些慌张的看着男人的身影,眼前这阵仗的确有些瘆人:“我、我怎么办啊?我等着你回来。”
领头保镖看了眼女孩,朝着身后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拖着女孩离开了酒店。
——
聿梵呢急性哮喘发作,胎动不安见红早产,即刻进行了手术。
七个月的女婴生下来还有气息,养在新生儿保温箱里。
聿梵呢,没能挺过去。
爱情滋养了她这么些年,如今也为爱情香消玉殒。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阿耀刚抬腿进了医院,就隐隐觉得心头不安,走在长长的走廊里,隐约听到了妇人的啜泣声。
两个粉衣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病房出来,秦姨追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章艾很快跟了出来拉住了妇人。
阿耀拧着眉头看了眼快要消失在拐角的病床,后知后觉的跑了过去。
“给我拦住他!”一群黑衣保镖很快冲了过来,形成了一堵肉墙,死死的挡在男人身前。
聿梵喃盯着男人的背脊,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怎么样?你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还是你早就在等着这一天。”
阿耀慢慢转过身来,两腿就像是灌满了铅。
“不过没关系,她应该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梵呢呢?”阿耀看了眼已经紧闭的电梯厢门,又扫了眼瘫坐在地上的秦姨,眼睛红的有些滴血。
聿梵喃抬了抬手,两个保镖揪出来个鼻青脸肿的医生,扔在了男人腿边。
鲍勃医生颤颤巍巍的哆嗦着,眼睛肿的根本看不见来人,“对不起、对不起何先生,手术、手术失败了……聿小姐、聿小姐大出血,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阿耀腿脚有些僵硬的曲下了右边膝盖,低头看着男人,神色很淡,“聿梵呢怎么了?”
“聿、聿小姐难产、难产没了……没了。”
阿耀偏头看了眼电梯,抬手揪住了男人的白大褂,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怎么没的?”
鲍勃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来气,“可能是急火攻心,摔了一跤……胎儿月份太大了,怎么禁得住……”
男人松开医生的领口,朝着电梯跑了过去。
“给我拦住他!”
一群保镖像是一条条锁链缠住阿耀的臂膀,将男人死死的按压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