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子轩跟着老陈来到县里的办公室,询问张老大的交代结果,跟他们想的一样,出事那天张老大陪着妻子走亲戚,不在县里。
并且否认与李大宽有过节,说当年只是一场误会,解开之后,两人再无交集,至于张老二跟李大宽的恩怨并不清楚。
老陈听完只是轻笑两声,带鲁子轩推开审讯室的门。
“陈叔,我真不知道那天的事,我妻子和亲戚都能证明,这事过去那么长时间,我岳父还受到牵连,丢了官职,还不够?非要让我们家给李队长陪葬才行?那好,我承认是我亲手打死他的,你们抓我吧。”
张老大见到老陈进门,就是一通发泄般的质问,老陈没有理会他的赌气态度,自顾自坐到凳子上,淡淡的说:
“李大宽的大丫头姓张吧?我刚才跟省里通过气,最迟后天,你岳父会官复原职,你可以期待一下,说与不说都随你。”
张老大闻言默默垂下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突然握紧的双手,和紧绷的双腿跟贴紧椅背的后脊,显示出他此时的紧张。
许久,老陈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愿,招呼鲁子轩一起到办公室。
老陈收起笑脸问:
“说说你的看法吧。”
鲁子轩思路忽然打开许多,说道:
“我好像明白县长的操作了,不断征收公粮,是在将资源集中,实行垄断,避免竞争;
取消低价和平价,是为价格统一,等于定下市场最高价,剔除暴利,就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可以变相稳定治安;
县里没有工业,不存在大批工人,只有国营商店之类的小股职工,和机关人员。
机关人员涨工资表面上是提高待遇,实际上是在取消福利粮渠道,这样政府人员跟商业职工一样,获取粮食的途径只有购买,钱再多也没用,算是间接取消特权,避免官与民之间的矛盾;
省里下达的通知,仅仅是通知,没有实质性作用。确实高明!”
老陈板起脸,拍着桌子问:
“就想到这些?你的机灵劲儿就只会算计些鸡毛蒜皮,蝇营狗苟?就会围着粮食转?这是典型的商人思维,把思维再打开一些,看看政治用途。”
鲁子轩被老陈的突然严肃,吓了一大跳,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趴在桌子上仔细梳理每一个节点,半晌之后,冲老陈摇摇头。
老陈端起瓷碗喝了一口水,长舒一口气提醒:
“再给你提一个思路,为什么只有向阳大队没有实行大锅饭?仅是为了一个农村干部的死亡,用得着咱们不远千里调查?”
说完就迈步离开办公室。
鲁子轩感到一阵头大,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提醒,跟没说一样,想要摇头时,感觉抓住了什么,又一闪而逝,闭目思考起来。
没有实行大锅饭,证明村民手中有粮,从哪来的?以前的存粮可能有,但不会多,那就是公粮没交?
立刻想要翻找粮食储备账本和公粮缴纳记录,可刚站起身又坐下,账本早已经在打砸时被毁。
鲁子轩豁然开朗,或许打砸县政府的最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毁掉这些账本,而打死李大宽很有可能是为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