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立文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瞬间僵住了。
她气急败坏地拧着张子建的手背:“你妈才是泼妇,你们全家都是泼妇,全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那立文的婆婆吕凤珍非常泼辣,是远近闻名的泼妇。
还是极品泼妇。
见谁打谁的那种。
怼婆婆,闹妯娌,和所有亲戚都打成了乌眼蜂,从不来往。
哪怕是唯一的亲姐姐,那也十几年互不来往。
后来还是下一代长大了联系起来,她才和亲姐破冰。
至于左邻右舍、小商小贩,就没有她不下手的。
因为实在是太厉害,导致家儿子,女儿都不好找对象。
所以,张家的儿子都是大龄才结婚。
也就是她家几个孩子长得好,又很争气,全凭自身本事找到了眼瞎盲目的姑娘。
张子建的大哥张子雄和二哥张子伟都是离了再结的二婚头,哥俩头一个媳妇儿,皆因为受不了婆婆吕凤珍无端的指责谩骂不和他们过了。
凡是嫁到张家的媳妇儿,就没有不被她磋磨过的。
记得那立文刚刚和张子建订婚的时候,她家的附近住着一个媳妇儿李玉珍,她老公也是养大客车的,只是和大姐那立思在车站等客时认识而已。
她便好心地对那立思说:“可得让你妹妹三思,那家人家可复杂了。尤其是那个婆婆特别不好相处,就你妹妹那么文静老实,肯定会受气的。”
那立思听了没在意,反而说:“没事儿,张子建说了,他自己有房子,一结婚就单过,不和婆婆住在一起,不招不惹她她还能故意找事?”
李玉珍叹气:“你是不知道啊,那个老吕太太可不同于一般,无理都能搅三分。而且啊,他们家三个儿子都是大孝子,可听他妈的话了。”
那立思还是不以为然:“再能无理取闹,也不和她天天在一起,招不到也惹不到他,只不过是逢年过节能去去而已。放心吧,我妹妹可不是我,你看着她文静,其实厉害着呢,没人招惹她乖得很,要是惹她不痛快那可就够喝一壶的。”
当大姐的都这样说了,李玉珍作为旁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那立思和那立文说了之后,她也觉得不住在一起应该没事儿。
在八十年代,订了婚之后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极少有反悔的。
那立文当时就想,如果结婚后婆婆要是敢打骂她,或者指使张子建打她,绝不受着,坚决反击。
婆婆又不是亲妈,没有养过她一天,凭什么受她气啊?
生养自己的亲妈都没有捅过她一手指头呢。
张子建也别想动自己一下。
于是。
两人结婚时,那立文就和他来了个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骂她,骂了就离婚不过。
第二,更不能打她,要是打她一巴掌,那就更不能过了。
第三,不能出轨,出轨就卸掉第三条腿。
后来,张子建出轨了,那立文很想卸掉他第三条腿。
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夜不能寐。
但是,看到天真无邪的儿子,那立文打掉牙齿和血吞,咽下了这一口气。
这是后话。
那立文还算是幸运,大概是张子建也知道他妈什么德行,所以,结婚之后很少要求她去婆家尽孝献殷勤。
只有过年过节不得已时,张子建才会带着她回去。
可就是这样少之又少的日子,婆婆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少说给那立文听。
你说过年过节大好的日子,谁愿意听不好听的话,晦不晦气。
比如有一次,婆婆问她:“在家里剩饭剩菜谁吃啊?”
那立文回答:“当然是我们俩吃啊。”
婆婆立刻生气了:“什么?你让子建吃剩饭?他从小就不吃剩饭,这可不行。”
那立文反问:“他不吃,总不会让我自己吃吧?”
婆婆吊眼梢子一挑:“那当然了,以后给我记着,剩饭你自己吃,不准给子建吃。”
那立文来气了:“凭什么啊?我就该死该吃剩饭啊。”
“你······你个少教的,书都读狗肚子去了,还敢和我顶嘴······”婆婆挥起巴掌就要打她。
那立文才不会等着挨她打呢,一把推开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从今往后,我家的剩饭全都给你儿子吃,你看着的······”
她跑了,还放下狠话,登时把老太太气了个倒仰。
这下子可坏了,她把所有儿女都招到面前,对着张子建一顿撒泼打滚,非要让他回家打媳妇,说什么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媳妇儿不听话就是打得少了欠收拾。
这些话是那立文过后知道的。
她心道:看来那个老刁婆就是公公打得少,才会让她如此张狂。
张子建没听他妈的话回家打媳妇儿,而是跪地相求:“媳妇儿,我知道是我妈不对。但你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忍一忍,以后有火回来冲着我发,认打认罚。”
那立文不干:“大过节的让人不顺心,老在那里说些嘎达牙的话,我又没什么错,我凭什么要忍,忍不了。”
张子建磕头作揖:“求求你了,好媳妇儿,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好不好嘛?”
那立文吸气:“说小话我忍着,可是想要打我我可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