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李二郎和李阿翁将胡蒜搬到粮房里挂起来存放,完事后李二郎回房,却看到阿娘在他房里,一边李四郎已经睡着了。
“阿娘?”李二郎还以为她还担忧胡蒜的事,没想到李阿娘说的是另一件事,听得他满脸通红。
李阿娘推了推儿子:“你回话啊,如今你也十七了,早该相看姑娘了,我让人打听过,这姑娘是个勤快的。”
李二郎支支吾吾:“阿娘如何替我相看起来了……?”
“怎么,以前是我闹了个笑话,如今到了年纪不该替你相看?那家姑娘要的聘礼咱们还是拿得出来的,不若先定下,再慢慢准备婚礼?”
李阿娘说的笑话,想给李三郎定下一门婚事,完全是因为一折戏,一折贫家郎遇见贵家女抛弃老母的戏。当初他们躲在书房里,李阿娘犹犹豫豫地将顾虑告诉三郎时,纪清越和李三郎憋笑到差点内伤。
李阿娘推了推李二郎:“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李二郎一想到要娶一个陌生的女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纪清越,要是家里的多了一个人,他是不是就不能去见纪清越了,想到这,他坚定地摇摇头:“阿娘,我还不想娶妻,再晚些吧。”
李阿娘追问:“晚到什么时候,现在可是就能拿出聘礼呢,两家先定下,明年成亲,年纪也刚刚好,不早也不晚。”
李二郎满脸无奈,只得说出真话,关系到纪清越,李阿娘犹豫了。二郎说得不错,纪清越确实是个问题,咱们家个个傻大胆,可以接纳得了他,但进门的新妇呢,万一到时候将事情宣扬出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么一想,李阿娘一脸惆怅。
李二郎赶紧搂着阿娘安慰道:“阿娘,没事的,我此时也未有娶妻的心思,往后地里还有得忙,特别是胡蒜,是万万不想也不能失败。”
李阿娘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了,我便不再多说了,快些睡吧。如今春耕只需三四天就能忙完,明日你去县里当心些,莫要与人起争执。”
“放心吧阿娘。”把阿娘送出去后,李二郎躺在炕上睡不着,一想到明天要去实施计划的第一步,脑子就兴奋得很。
纪清越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现在天气在慢慢变热,他将两扇窗完全打开,晚上吹着微冷的夜风盖着绵被,寒凉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投射出一些亮光。他看着手心,心想那天怎么会出现在白青山寺呢?难不成这一切真的是佛陀庇佑?
尽管身体非常疲惫,但纪清越的脑海中依旧浮现着五年后的那个场景,一想到外面的李家人会落得个家毁人亡的下场,他就心焦。
时局就是如此,每个人都逃不开。就算远在长安的皇帝不死,这个国家的状态也在每况愈下,并非一人能阻挡,但这一切并非不能挽救。
纪清越又翻了个身,朝向窗户,今夜可以看到天上的明月。
他的思绪又飘到广德二年的李瑜身上。
“朝廷出了个大佞臣!人人都骂他为陆奸人!外敌当前不阻拦,而是非要派兵抓什么劳什子山匪,他们说李二兄就是等不到援兵才死的!!”
非要在边关大战的时候抓山匪?
皇帝死后,这位陆大人代管朝内所有事务,他真的有不轨之心,对皇位产生兴趣了?皇帝遇刺有没有他的手笔?
“听说陆奸人时常发疯,一疯起来就要杀人!他不仅一下子杀了好多富商,还灭了众多西北贼匪!听说是因为他的女儿死在我们这儿了……!”
这怎么又关系到陆大人家的女儿,莫非他是个女儿奴?
辗转反侧之间,夜渐渐深了。
忽然,他看到手心的痣慢慢变淡,在月光辉映下,血红血红。
嗯?这是可以出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月亮高悬,与昨日回来时相似。
难道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四小时了?现在也许还是戌时?
下次试验看看。
如果往后都是这个规律,说实在,并无什么用,虽说间隔很短,可只能在外边待两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保证他能装作一个正常人,万一不小心在众目睽睽下消失……
想一想就害怕。
一夜过去,鸡叫了。
李家人开始起来活动。
睡不着的纪清越索性不睡了,沿着溪水边一边刷牙一边往上走,忽然看到堵起来的溪水里多了许多游动的小不点。
他蹲下来仔细一看,这些竟然都是小鱼苗!
没想到这些大鱼不声不响地产了卵,而且还孵化出这么多鱼苗!
密密麻麻的小点在水里游来游去。
既然这样,大鱼是不是可以做酸菜鱼了,正好酸菜已经腌好了!
正想着,他就听到李二郎在书房里喊他。
昨天过了明路,今天就这么大胆了吗?
他喜欢!
纪清越充忙漱口,往桥上赶。同时疑惑: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去田里干活了,怎么现在还在家?
原来李二郎今天要去县里,进来是想问纪清越要买什么东西的。
纪清越一听李二郎要出去,眼睛一下就亮了:“能不能也带上我?昨晚我想了一会儿,虽然不能出现在村子里,但我应该可以出现在县里吧?”
“越郎的意思是让我带着画进城?”
纪清越恳求道:“行吗?”起来时他一看手心,还是红色的,这就表示他还能出去。
本来是计划杀一条鱼做成酸菜鱼带出去,跟大家一起吃晚饭的,没想到李二郎要去县里,他也想去!
李二郎想了一下便答应了,县城门会检查路引之类的证件,县里不会。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在县里巡查的衙役一般不会将人拦下来查问。
于是他找来一个竹筒,把挂画取下来卷好放进竹筒里,叮嘱纪清越千万别随便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