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醒过来了。
只是这次醒来,整个人很难受,胸腔憋闷,像是被什么呛着,眼皮也沉重得厉害,根本睁不开。
在大火里,我最后消失的是听觉,现在,我最先恢复的也是听觉。
周围嘈杂一片,我虚起眼皮,想要费力的探寻周围看看,这次醒来是个什么样的境遇,却发觉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觉得四周,好多人跑来跑去。
估计是脑子还没清醒,整个人晕晕乎乎。
下一秒,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鼻子、嘴巴里像是被重重的揍了一拳,杂糅着酸楚、疼痛,难受得不行。
周围却在欢呼:“醒了!醒了!救过来了!”
身上开始有了知觉,冰沁的凉意直钻骨髓,有人把我身体搂住,我感受到一阵柔软,还暖呼呼的,顺势靠在那人怀里,沉沉的昏睡过去。
看来,我又一次死里重生了。
只是不知道娘娘现在怎么样?
再次清醒过来,我躺在一张床上,眩晕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腹中仍然有翻江倒海的感觉。
出于本能,像是大梦初醒似的一骨碌坐起来,将趴在我床边的一个中年妇人吓得往后仰去。
只见她大约四十多岁,和我阿娘差不多大,但是她保养的比我娘好多了,梳着规整的发髻,穿得也很考究。
我在宫里也是见识过一些好东西的,这妇人身上穿的衣料,虽比不上宫里,但也比一般乡野人家好太多了。
她看我的眼神很关心,关心中带点紧张。
她拉住我的手,目光殷切:“可醒过来了,吓死我了!快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是谁?为什么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这又是哪里?高床软枕,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跳下床,鞋子都没穿站在地上,脚下是木质的地板,还是有眩晕的感觉,一把扶住了桌子。
待我反应过来后,抬起双手,脸上写满了震惊,这手纤细修长,肤若凝脂,这....这怎么会是我的手?
我的手上还有冬天里长出来的冻疮和长年累月干活的茧,我的冻疮我的茧呢?
我把自己的身体尝试着摸了摸,触手是柔软的丝绵,摸头,头发也在,很顺滑,摸脸,光滑的、柔软的...我不信邪的去梳妆台那里照了照铜镜。
镜子里赫然出现的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陌生,是因为,那不是我自己的脸,不是宫女小璟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像极了皇后娘娘,只是比娘娘更年轻,大概只有十六七岁。
这是谁?
我是谁?
皇后娘娘在哪?
所以我现在还是没有没有跳出循环之外?
脚下的地板,晃晃悠悠起起伏伏的,我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倒在地上。
那中年妇女过来扶住我,眼角有隐隐泪意。
她搂住我,我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本能的觉得她对我没有恶意,我便没有推开她。
她一遍一遍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好姑娘,我知道委屈你了,但你要答应杏姑,以后再别做傻事了,听话!啊!”
做傻事?我做了什么傻事?
我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这个自称杏姑的妇人告诉我,她是我的乳母,从小照顾我。而我,是江南蒲州茶商邵氏之女,邵筝!
她后面再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因为邵筝这两个字足以震撼我,皇后娘娘邵氏,闺名一个筝字。
我?变成了皇后娘娘?
那皇后她去了哪里?
我环顾四周,摇晃的屋子,木质的地板,简单的床、桌子椅子,整个一简单版的闺房结构,这是在哪里?
见有窗户,我径直走到窗前,还未走拢,一股清凉和江风迎面吹来,我甚至能闻到一丝腥潮气味。
这是在船上!此刻夜色朦胧,一条又宽又长的江面出现在我眼前,我所在的位置,位于船身的二楼,大船此刻正行驶在江面上。
我强压住心中的疑惑,不敢妄动,杏姑见我在窗前,赶忙过来把我拉退几步,嚷嚷着:“可别再靠近船边了,小心又掉下去!”
我不解其意,想起我从火场里醒来的时候那股子又冷又憋的感觉,我落水了?
此刻脑袋里一团浆糊,我明明应该和皇后娘娘一起葬身火海了,可再次醒来,我不仅没死成,甚至还变成了皇后娘娘少女时期。
那我成为了她,原先这具身体里的娘娘呢?她去哪了?
我原本的肉身又去哪了?
过度思考加上晕船,我实在是难以招架,差点又晕过去。
杏姑扶我躺在床上,她以为我是还没回复我,安抚我好好休息,可我根本睡不着,心里装了太多事。
杏姑很懂我,问我:“睡不着啊?”
我点点头。
杏姑宠溺一笑,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了。
没一会儿,提了个食盒进来,从里面端出银耳羹和酥饼,递到我面前:“早准备着呢,你呀,这吃夜食的习惯以后得慢慢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