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属于这里,我只是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黑衣人的声音,在夜色里,到底显得有些突兀。
“你们既然知道他不属于这里,当初,不也是将他丢在这里了?若他当初没有遇到定北侯一家,早就蛊发身亡,哪里还能等到你们来找他?
现在倒好,眼瞧着他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稳的日子,你们又要将他带回去,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问问,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你们那些狗屁不通的复国大业?”
江行舟终究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
他生平最瞧不上的,便是这些总将家国天下挂在嘴边,做的却是损害他人性命的事情的人。
“你……”
黑衣人没有料到,江行舟这样一个看着儒雅的人,说出口的话,竟是这样的不堪,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我难道说错了?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是你将他带回去了,你们就能保证,能护住他周全?能保证现在的他,能成为你们心目中的那个明君?都是狗屁!你们在意的,只是他身上流着的,是和之前那个皇帝同样的血!
你们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他的身上流着属于那个皇帝的血,不管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不过都是你们奋起反抗的一个借口和幌子!”
江行舟的脸上,尽是一片讥讽的笑意。
“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不想小主人流落在外。”
黑衣人被江行舟说中了心事,又狡辩道。
“倘若你果真为了他好,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这里,让他在这里长大,等到他能承担起一切的时候,再来接他离开。”
江行舟也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确实过于激动了些,心下忍不住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
再次开口时,言语到底还是没有先前那般的激烈。
“若我一定要带走他呢?”
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忽然变得坚定。
“那就打一架吧,你若是打赢了我,我就让你带走他。”
江行舟满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你们跟踪了我这么久,应该已经见识过,我先前在城外,是如何杀了那群人。我是大夫,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死了之后,尸骨无存。”
“江神医,你是江湖人,为何一定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黑衣人看着他,将手中的剑握紧了几分,说出口的话,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呵,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带他走?还是你以为,你们有本事,能让他跟着你们学到更多?”
江行舟微微扬着下巴,完全没有将黑衣人给放在眼中。
“我既救了他的命,现如今,他的这条命就是属于我的,我可不能看着你们这样拿他的性命当成儿戏。”
听到他说了这样多,黑衣人终于沉默了。
须臾,他才收起手中的长剑,朝着江行舟郑重的一拜。
“江神医,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必然铭记于心,小主人就托付给你和定北侯了,等到十年之后,我们会派人来,亲自将小主人接回去。”
黑衣人说完这番话,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他离开,江行舟微微一笑,才又从屋顶跳下,落在了院子里。
檐下两盏灯笼,在地上洒下两团暖黄的光,阿越就站在其中一盏灯笼下,躲在柱子后,露出半个脑袋来,眉眼含怯的看着他。
“小孩儿,过来。”
江行舟抬手,朝着他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