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乐发现他一直在提死这个字。
“纪萧笙,你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许君乐望了望镜子,“你在故意说一些夸张的话,我没有避讳死亡这个话题,你要是想聊,我们可以放到台面上聊。”
“是吗?”纪萧笙放缓了语气。
许君乐看见他手上捏着那封很熟悉的情书,原来纪萧笙一直把这封信带在身上。
书信纸的一角被折起来,许君乐知道这是一个很老的办法:如果愿意回应书信里的情感,就将信的一角折起来。
纪萧笙看了那封信半晌,\"在发现这封信之前,我打算永远只与你做朋友。因为在我的想象中,你到我这个年纪时,会有一个家庭,你会慢慢与你的过去和解,你会获得平静,我是这样想的……\"
\"二十岁大家都过的很难,我也是到了这个年纪才遇见你,乐乐,我认为人至少得活到三十岁,你觉得呢?”
许君乐很想说谎,他能安抚住纪萧笙,让他至少不要这么难过。
但他觉得纪萧笙是宁愿要真相的人。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能让一个每分每秒都在焦虑的人再等待十年呢?你知道的,我不像你这么有耐心。”
纪萧笙心被绞的很紧,仍试图同他辩论。
“你有勇气去爱那么多的人,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勇气活着?”
“我说了,别要求我那么多。”许君乐说,“我爱你,我自愿被你驯服,但你别试图把我完全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我是一个人,我有权决定我是活着还是去死。”
确实是真相,且是纪萧笙无法承担的真相。
“那我该怎样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吗?”
他看到纪萧笙垂下眼睫,画面晃了晃,纪萧笙再出现在屏幕里时眼睛很明显变红了。
死亡这个话题太重,就算是当作谈资这样摆在台面上来谈论也丝毫无法减轻它的重量。
良久,纪萧笙嗓子变得很沉,他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君乐拿起手机,语气眼神都是飘着,他尽量坦诚。
“从我很小的时候,可能在意识到“孤儿”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开始。直到前天晚上……”
“森哥家里有一本很厚的盗版俄国小说,我翻开看了两个小时,然后我意识到我失去了阅读能力……”
他又笑了笑,“我不想再了解这个世界了,所以你不要故意说那些夸张的话,我不明不白的被生下来,痛苦的活着,我想愉快的死去。”
纪萧笙眼角有泪落下来,这是许君乐第一次见他哭,光影从他脸上掠过,美的像电影里的画面。
“我呢?”他质问道,“我难道一点也不值得你……我做的那些,真的一点用没有吗?\"
他声音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许君乐才发觉自己那些口不择言说的那些话伤他很深。
许君乐踟蹰片刻,试图不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我认识你,与你相爱,你能证明我的存在,托你的福好好的活过一场,很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