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与纪萧笙的手心完美的贴合在一起,源源不断的输送着暖意,这点温度让纪萧笙的骨骼,血液都温暖起来,甚至热气升腾,飘红了他的眼角。
许君乐靠在门边,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如此岌岌可危。
他眼神扫过自己与纪萧笙扣着的十指,纪萧笙因为握的太过用力,指甲盖前端都泛着白色,许君乐看了许久,用另一只手的掌心盖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与女人时而哀求时而暴怒的声音终于停下来,渐渐的,下楼的脚步声也远去,整个空间又重新变得静谧。
纪萧笙渐渐放开了他的手,这个人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勉强勾起弧度,“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懊恼的说:“真是不巧,都最后一天了。”
许君乐压住心酸回了他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早餐时,两人异常沉默,纪萧笙依旧是吃两口后就不吃了,他放下餐具,终于开口,“刚才……”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许君乐抢在他前面说道。
没有人愿意将自己血淋淋的惨痛现实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当今社会就没几颗完整健康,未曾受过损害的心。
大家都体面一些没什么不好,再说他也拿捏不好他们之间关系的分寸,害怕交浅言深。
“你都听到了,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纪萧笙往后靠了靠,“刚刚那人是我妈。”
许君乐心里乱极了,他像是身体自动开始了保护机制一样不自觉的想说几句俏皮话,可眼下这情形说什么都不太好,于是他干巴巴的问了句:“亲生的?”
纪萧笙很配合的笑了,点头,“嗯,亲生的,据说她小时候琴弹的很好,原本可以有大好的前程,却被我外公逼着很小就嫁给了我父亲,婚后第一年就有了我哥,不过我想那时候他们感情还是很好的,我看过许多他们在留学时的照片,看起来很幸福。”
“后来……”纪萧笙停了一下,“后来…因为我父亲私生活很乱,他们感情破裂,她很痛苦,提出了离婚,结果遭到了我父亲很严重的暴力以及……”
许君乐震惊,纪萧笙说的很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纪萧笙摸了摸脸,讽刺的笑,极为惨淡,“总而言之,那次之后她有了我,她当时只想尽快离婚,坚决不想要我,可家里每一个人都劝她生下来,说夫妻吵架很正常,一辈子很长,一起再养个孩子就好了,这世上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
许君乐听到这里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我七岁时偶然听到他们吵架,他们自己亲口说的。”
纪萧笙点了点头,将杯里的水喝完,斜睨许君乐一眼,笑着说:“所以你现在信了吗?我怎么可能嘲笑你,更不可能跟之禾他们一伙。”
许君乐心中一动,抬眼去看他,他跟自己讲这些就是证明这?
证明他没有嘲笑自己,也没有跟别人一伙?
这算什么?比惨大会吗?
许君乐有些无语,故意没接他的话头,“是我说错了,你跟那几个蠢货自然不可能是一路人。”
纪萧笙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许君乐将碗里的麦片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他无法短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心情复杂极了,对纪萧笙的,对他母亲的……
片刻后,他听纪萧笙问:“她是不是有些可怕?”
许君乐抿了抿唇说:“还行吧,其实今天我和我的一位女生朋友打电话,她告诉我她从小就因为胳膊上长毛而焦虑内耗了很多年。还有,宋优悠你见过吧……”
纪萧笙打断他,皱眉,“宋优悠?”
许君乐点头,“对啊,宋优悠从她高中开始就没有享受过一秒钟的太阳,因为她担心阳光会晒黑她,而且会使她变老。”
“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纪萧笙,我想你母亲经历的远比这些可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