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醒醒,你醒醒!”
罗玉宁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在摇她的手臂,还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软软的在喊娘。
她还没结婚啊,哪儿来的娃啊?
孩子不停地摇着她的手。
罗玉宁只能睁开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头发稀疏面黄肌瘦的小女娃。
一双乌黑的眼睛跟紫葡萄似得滴溜溜地看着她,见罗玉宁睁开眼睛,小女娃连忙端出破了口子的瓷碗,献宝似得端到了罗玉宁的面前。
罗玉宁终于回过神来。
她无力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自我消化一个凄惨又悲壮的事实。
她确实没结婚,可她竟然穿越了。
做着黄粱美梦一脚踏空就穿到了这个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朝代,而且是穿到一个跟她同年却已经结过婚还生过四个娃儿的女人身上。
同名同姓不同命,不不不,这下同名同姓也同命了。
摇她喊她的就是她的三女儿——三妞。
大名叫什么?
不好意思,罗玉宁也不知道,因为这家人重男轻女,在他们的认识中,女娃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三妞,怎么了?”罗玉宁来了有几日了,她恍惚了下,接受了这个悲惨的现实。
三妞说道:“阿娘,我下午去拔野葱,捡到了一个蛋,野鸭蛋,这么大一个。”
小小的手比划了一个圆,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捡来就偷偷煮了,阿奶不知道,阿娘,你快吃。”
罗玉宁看了看缺口的碗,碗都没洗干净,里头的东西闻着一股腥气,让人难以下咽。
可这是蛋啊,野鸭蛋啊,对还在坐月子的她来说,那就是营养啊,她不想吃可以,可还有一个奶娃娃等着她的奶水啊,罗玉宁捏着鼻子往嘴里灌。
灌了半碗,低头看到老三眼睛圆溜溜的望着自己,罗玉宁灌不下去了。
三妞五岁多了,可她个头却跟四岁左右的孩子差不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鸭蛋虽然腥,却是穷人家嘴里的奢侈品了,她没蛋吃,这营养不良的孩子又哪里有蛋吃了。
“阿娘吃饱了,剩下的你吃吧!”罗玉宁将碗端到三妞嘴边,三妞摇头:“阿娘吃,阿娘吃了妹妹就有奶喝了。”
看着这个懂事的小丫头,罗玉宁心软的一塌糊涂,她摸了摸孩子的发顶,孩子瘦瘦弱弱,发丝细软,就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鸭子的绒毛似得,“阿娘真的吃饱了,你吃。”
见阿娘再三确认自己吃饱了,三妞这才肯抱着碗,坐在床边的地上,小口小口地喝着。
罗玉宁看着三妞,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躺着的那一小只,目光又扫视了整间屋子。
她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眼前这一幕了。
一直只知道穷得叮当响是什么意思,却没真实见过,如今她算是领教到了:她穷得比叮当响还要可怜。
人家好歹还有两个硬币在口袋里碰撞,她是兜比脸干净。
罗玉宁躺在一张炕上。
现在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天气虽然没冬天那么寒冷,夜里也确实还挺冻人的。
罗玉宁盖着一床厚厚的被褥,床罩被洗的发白,都不知道之前是什么颜色,被子硬邦邦的,闻着还有一股霉味,应该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太阳了。
除了一张炕,屋子中间有一张四方桌。
四方桌年纪估计比罗玉宁还要大,缺了一条腿,用砖头垫着,漆早就已经掉光了,还有可能是没漆,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出它的本色。
桌子上面放了一个碗,桌子旁边有两张条凳,条凳的脚也是缺的,歪歪扭扭地站着,像是个歪脖子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