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吧,听之前对纯元哥的描述,他肯定是个超级超级好的人啊,怎么可能送福利院小孩衣服纯纯搏名?女配姐可能才是真的懂他。』
黎司期目光深邃:“如果他不高兴你这么做怎么办?”
“那就气死他,如果真的不高兴,他就不值得我喜欢了。”杜晚歌抱着胸,有点不爽。
窗外万家灯火通明,星云倾河。
黎司期觉得她好笑又可爱,可又忍不住问她:“你明明知道和他关系好的人做了不好的事,怎么还愿意帮他?”
她背靠着墙,把毯子盖在腿上:“这些事情都并非他的本意,虽然他和我完全立场相背,但他更像是被裹挟在洪流里无法抽身。”
少卿会鼓励她学国际法,愿意等她学成归来改革这个国家的法律,怎么会是愿意割地求和的人?
别人都骂他,可她知道他不是。
少卿和她一样,同样渴求变化,甚至于明知变法之后,会对他造成威胁,也许从云端跌落,但他不说,只说等她回来改变这个国家。
愿意舍小得成大义,他怎么可能是求虚名的伪君子。
黎司期清晰感觉有焰火在心底烧。
曾经以为只是自己仰慕她,但她真的懂他所想。
他以为她那句知己,不过是为了搪塞现在作为黎司期的他,却没想到对双方来说,都是知己。
当初他站在摇摆的风口,听已经觉醒的旁人贬低他的立场,嘲笑他的思想,诋毁他的人格,生在旧社会,他生来就注定是这样的命运。
却有一个人真的懂他,知他并非自愿。
还是他一心向往倾慕的人。
他曾经偷偷去她的学校里看过她,她和同窗高谈阔论着国际盟约和现有的国际文物法,说去剑桥念书迟早要将华夏的宝藏全部带回来,她要为华夏找到制约列强的方式,钳制他们接受盟约条例。
后来,她离国前,穿一条朴素的长裙,提着一只皮把手的藤箱,细细长长的柳叶眼噙着笑意,在细碎璀璨的树下告诉他。
待时和岁丰,她一定绢裹云携,带被掠夺的文物们万里归家,让他也看看,离开家十数年的女史箴图,是否一如当初在圆明园时那样光鲜。
以法律,以正义。
她的眼眸如此明亮。
但女史箴图,一割为三,杜晚歌亦死在他们的约定中。
他们说好要一起再看女史箴图,她却没能遵守约定。
他等她回家,她葬身异乡。
后来他不顾旁人阻止千里去替她收尸。
才听闻当时的剑桥不愿意给她发学位证书,那个时候国外念大学和硕博的女子很少很少,听闻国际法专业只有她一个女性,更何况她是华人。
她在外面过得并不好。
是一位和她有嫌隙的导师极力相助,才终于勉强得到毕业证。
他去见过她那位导师,那位导师说,其实他对她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因为他顺大流支持文物仍留在英国,杜晚歌一直与他不和。
也不只是对他有意见,对那些觉得人类卓越的宝藏应该留在强大国家,而非原国籍的人,她都是敌意分明。
但她这么努力,毕业前夕,那位导师终于认同她,也许从哪里抢来的,也该回哪里去。
这个成绩优异的女学生也终于认可他,对他说,彼君子生于小国,并非君子之过。
只可惜她英年早逝。
她从来不歧视出身,也不歧视无法摆脱的立场。
她只看人的本心。
她可以不在意旁人眼光说辞来理解司少卿,似乎已成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