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刚至,京城就乱了。
从都察院里重新派来的人气势汹汹,说他们都察院里接到了一封密信,信里的内容简直令人发指。
范大人把徐府的门“砰”地撞开,怒喝一声:“动手!”
徐敬年就这样被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五花大绑的摁跪在地。
他脸色铁青,但还是竭力维持风度。
“大人,我能问一句,您有证据抓人吗?”
范大人看他一眼都嫌恶心,“证据?马上就搜到了。”
话音刚落,两名卒卫从按察司里拖过来两个不成人样的人。
徐敬年眯了眯眼,瞬间一僵。
范大人看到那两人后情绪就暴起了,他猛地踹了徐敬年一脚,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你真是好生阴毒!”
那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失踪多日的赵承,一个是已经被报死讯的李大鹏。
徐敬年胸口被踹的生疼,脸上表情差点没有绷住,他倒在地上看了李大鹏一眼。
“你居然没死。”
“……”李大鹏嘴唇嗫嚅,但发不出声音。
他身上都是疮口,只用脏兮兮的破布裹了起来,浑身瘦的只剩个骨头架子,眼球突出,直勾勾地盯着徐敬年。
“……我。”他发不出声音。
徐敬年凑头仔细分辨,“救我?”
“少他娘的还在废话!”范大人又重重踹了他一脚。
“大人!”徐敬年忍着痛喊道:“他在让我救他!我若真害了他,他怎会让我来救他?请大人明察啊!”
范大人冷哼一声,“好,那我就让你听听他到底在喊什么。”
范大人蹲在李大鹏面前,语气放缓道:“你别怕,你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李大鹏突然呜咽了起来,指着徐敬年浑身颤抖,声音嘶哑尖锐:“杀了他!!!”
徐敬年脸色一变,看着怒火中烧的范大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下意识求饶:“求您,放过我吧!”
范大人拿过身边人的武器,一鞭子抽在他的腿上,气极了:“你听到他在说什么了吗?你把人害成这副样子,害全城的人中毒,还害我弟弟感染死去。你这小人,你该死!”
他一鞭鞭的抽下来,像攒足了怒气,一鞭比一鞭致命。
眼看徐敬年就要丧命于此,手下人赶紧拦住他:“大人!人还要带回去交给皇上定夺。”
范大人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住了手,“皇上早就想端了徐家了,不过是多留你再活一阵罢了。”
徐敬年的身上火辣辣的痛,但比起这个,他不能忍受的是他穿着刚入睡时的薄衣被这个老匹夫抽的满地打滚的失态模样。
他的手下还站在门口看着。
徐敬年咬紧了牙关,缓缓问道:“这封信是谁送给大人的?”
又是正义堂那群多管闲事的还是秦家那两个贱种亦或是徐正海?
“信自然是匿名的,不管是谁,我都会感谢他。”范大人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道:“因为抓住了你这个害群之马。”
“此次疫病跟我没有关系。”徐敬年压着嗓子,眼里狠决。
“就算要我死,大人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这是自然。不仅要让你死个明白,还要给全城的人一个交代。”
范大人递过眼神,侍卫默契的把徐敬年从地上押起来,跟着范大人上了马车。
“此次开堂受审,皇上交由我全权负责。”范大人两手抱拳向苍天敬拜了一下。
“就在此地公开审判,让全城百姓都来看看你这小人究竟干了些什么。”
受审处像极了刑场,侍卫隔开的一圈都是乌泱泱的百姓。日头高悬却无半点暖意,北风呼啸如狼嚎鬼哭。
正义堂低调地站在人群之中,一脸平静的旁观着接下来的进展。
“就从大家最关心的开始。”范大人声如洪钟,表情威怒。
“你私自抓人,利用飞虫传播疫病。这一点,你可认罪?”
徐敬年昂首:“不认。”
“好。”范大人像是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反而正中下怀。“将人带上来。”
李大鹏和赵承被人搀扶着走上台阶,跪坐在徐敬年身边。
“我的儿!”赵老夫人一声惊呼,失了控想要上台,却被侍卫牢牢控住。
赵承眼神涣散,看向年老的母亲。他的情况比李大鹏要好些,但也不堪重负。
白染衣和陈岚看清李大鹏的脸后倒没多大反应,他们早有猜测李大鹏会被徐家抓去。
只是不知为何要抓走李大鹏。
“这次的匿名信是你送的吗?”江故问陈岚。
因为上次郑羽宙来审徐家就是陈岚提供的信息。虽然他没说,但江故多多少少能猜出来。
但这次陈岚摇了摇头,平静道:“不是我。”
但这种将证据全部搜集好,证据链准备完整再同一封匿名信一起打包送过去的方法实在太像陈岚上次的作风。
有人在故意模仿。
但看朝廷态度,此案徐敬年翻不了身。这次模仿的目的似乎不能叫做嫁祸,而该称为立功了。
正义堂却不相信有人会这样帮他们。
台上范大人介于李大鹏精神虚弱开不了口,便将事件一一列出,只让他负责点头或摇头。也让圈外百姓看的更清楚些。
“今年四月,徐敬年在姜记糕点铺无故将你掳走关在按察司大牢近三个月,可有此事?”
李大鹏麻木的点了点头。
范大人继续:“你在牢里遭受虐待不幸感染重病可有此事?”
李大鹏迟疑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徐敬年猛地看向他,吼道:“污蔑!我根本就没有想起过你!哪里找人虐待你了?”
“肃静!”范大人呵道。“你将人关进牢里三个月却忘了此事,这不就是纵容手下人去轻贱他!”
“他染上病那也是因为他本身身体虚弱,还不是因为白染衣给他喂了毒药!”
范大人眉头紧了紧,招人来问:“白染衣是何人?”
“回大人,一名女医。这次新药就是郑大人吩咐她和另一位医师一同研制的。”
郑羽宙的为人和眼光他知道。
范大人点了点头,又问向李大鹏:“徐敬年说的可是真的?你被人下了毒?”
李大鹏埋着头不动,忽然摇了摇头,抬头艰难道:“是他虐待……才……”
徐敬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了。
这是有人陷害,都是假证,都是假的!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假的才好,假的真不了。我能翻身、我要翻身!”
“肃静!”范大人以为他终于装不下去,开始发起疯来了。
但这声呵斥过后,徐敬年却出奇的安静下来,始终不发一言。
审判还在继续。
“三个月后,徐敬年将你放出来,开始利用你为他鞍前马后。但在一次偶然中,他发现你身上的病可以通过飞虫传播开来,于是他将你重新囚禁起来。”
李大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