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伯父态度如何?”江故把书册整理好,坐在他对面。
“我小伯父?他对我挺好的,客客气气的。”王识撇了撇嘴,“本来整个王氏的家业由他和我爹一起操持,现在变成我,他估计也挺头痛的。”
江故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王识心领神会,歪着头倒在手臂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什么家产之争呗。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力保住我爹这份的。”
江故点了点头:“姻伯父之子即将接手家业,你应学会与他合作。都是一个家族,竞争虽不可避免,但互相残杀绝不可取。”
王识怏怏的“哼”了声:“这要是以前,我肯定懒得听。现在嘛,不能不听你的话了。”
“我并无加害你之意,你为何不愿听?”江故不解。
王识打量了他一眼:“你看看你,全身上下一副教书先生的迂腐严厉模样,张口闭口都是些大道理,谁愿意听?”
“怎么说话的?”棠月走过来,叉着腰敲了下桌子。
王识被这气势逼得坐直了些。
“江故的话你若从前好好听了,也不至于现在走了这么多弯路。”
王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默不作声但心中暗自赞同的江故,没辙了,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身体如何了?”
江故没动,注意力却悄悄移到了棠月身上。
“好多了,就是依旧畏寒,疮口处有点隐隐作痛。”棠月如实道。
“可有起热发烧?”白染衣走来。
棠月摇了摇头,“只是忍不住咳嗽。”
就像普通风寒一般,这毒在新药方的压制下似乎变成了最初那个伪装性强、潜伏期长的模样。
“没有彻底根治,只是延缓发作,一旦发作还是会和之前一样,要好好注意。”
她拿起笔墨嘱咐着:“发作时会咳血,是肺络受损导致的肺气上逆、血溢气道。现在出现的主要原因是风寒和气虚。”
“若是风寒袭肺咳血,宜疏风散寒,宁络止血,选金沸草散加减。”
“若是气虚不摄咳血,宜益气摄血止血,选拯阳理劳汤加减。”
棠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写的极为详细。
“注意忌酒,适寒温、调情志、勿劳累,不食辛辣及生痰动火之物。”
写着,白染衣还批评了她一句:“你爱食辛辣又偏偏受不住辣,何必为难自己。”
棠月被她这一遭弄的有点懵,白染衣还在继续写着:“疮口疼痛是由于……”
“等等等等!”棠月急忙打断,“你做什么?我若有事问你一句便好,做什么要这样写?”
白染衣停住笔,桌上几人都在等着她回答。
她斟酌了一下:“之前说要搬去神明庙,中间事情繁多耽搁了许久,回王府是因为方便处理事情,现在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该搬回去了。”
棠月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走了呢,吓死我了。”
“住在山上方便我采药研制解药,但不方便与你们交流,所以特意写下来,你注意着做。”
“华仁的信还要麻烦你们叫人送来,但应该不会太频繁。徐家最近有动作,我会下山来和你们商量。”
棠月笑着点了点头:“染衣真仔细,我会常常上山去找你们的,多多和满满应该也会想时常看到你。”
白染衣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好,我等你们来。”
王识仔细算了算:“原先说好多多和满满你来养,现在放在王府里……”
好像开销又变多了?
他又觉得这么斤斤计较太小家子气,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很赞同的!”
白染衣差点忘了这一出,抱歉道:“多多和满满确实麻烦你们了,我的月钱不用你再付,这俩孩子的开销我可以帮一些忙,但是我也没有什么收入,只能尽力而为。”
“我的也免了吧。”东方整理完身上所有的血渍,施施然走来。
浓重的药香扑面而来,像是才喝下一盅苦药,原先沾血的发尾处还挂着水珠。
白染衣眉心微蹙,“怎么这么匆忙?”
东方讶异道:“没有。”
你当我瞎吗?
白染衣没再看他。
“你们俩都免了,表兄和棠月本来就不要,看来我不用操心付你们月钱的事了。”
都不要了,王识反而感觉有些失落,“那可不行,多多和满满我包了!”
白染衣和东方只是考虑到他刚当上新家主,事物繁忙,每天焦头烂额还要为他们考虑这些,实在过意不去。但王识似乎更希望能拥有更多的机会去锻炼自己、证明自己。
他一旦正经起来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还有一事,一直未和大家说明。”东方缓缓道:“我的身份,是江故造的。”
棠月:“???”
王识:“?!?!”
江故对着瞥来的炽热目光:“……”
“本不应该瞒着你们,我心中有愧,应该早日说清的。”
瞒着自己的身份本就不诚,却是不得不做。但有些不该瞒的却瞒着,便是不义。
解释完毕后,王识恍然大悟:“难怪徐敬年说查不到你的背景,原来是假身份,我还以为是你名气太小,没什么人注意你呢哈哈哈哈!”
众人:“……”
王识这么说也是为了缓解尴尬,东方与他相处了两年多,却连身份都不是真的。
说句实话,他心里是有点生气的,但听完解释便打消了这点气,反而怕东方觉得愧疚便率先表了态。
但他这样做,反而让东方和白染衣都更加愧疚起来。
因为他们现在知道的也不算真实的。
这种关系要怎样才算平衡?这好像是个无解的问题。朋友之间的坦诚相待,他们除了身份这一点基本都做到了。但身份这一点,却是怎么也抹不平的山丘。
白染衣和东方来到这儿,所有物质层面的顾虑都被王家承包了,他们同样也给了很多精神层面的帮助。
很多想做的事情,包括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做出贡献都是依靠他们的支持,少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达到今天的境面。
他们早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棠月宽慰道:“我们能理解你们的担忧,其实这也没什么,东方和王识将我赎出来,染衣帮我治疗,江故和东方互帮互助,就连多多和满满都是染衣捡回来的。大家一起破了这么多案子,我们也没做过伤害彼此的事,身份不身份的真的没所谓。”
“交朋友只看心性,不问其他。”江故淡声道。
可白染衣总觉得亏欠了他们,但就如棠月所说的,大家其实都没有做什么伤害彼此的事。或许是因为她这一路遇到的都是不顺心的事情,总在担心是他们这些外来人的到来而改变了原有的轨迹,总让她认为他们从存在在这里开始就是个错误。
棠月他们如此说了,便是认定了要交白染衣和东方这两个朋友,他俩自然是不假思索的同意。
“原来你小子叫这个名儿啊!”王识没大没小的拍了下东方的肩,被江故一个眼神杀回去了。
张叔来报商铺的情况,王识立即收敛了神色,跟着出去忙碌了。
大家便各做各的了。
棠月晚上回房时发现柜上多了几件厚衣还有一些外涂的药膏。
替某人送进来的小桃努了努嘴,她心下了然的看向窗外,只看到江故最后绷紧的侧脸消失在拐角处。
棠月捏紧衣角,心中轻嘲道:“若是决定了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又为何要来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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