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白染衣将孙靖扶起,眼里只有游戏的轻蔑。
证据都没有,怎么让他受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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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识发现孙靖不见后,马上狂奔下山,嘱咐卓嫂看好两个孩子。
但他下山后,金满满却突然脱离看顾,一路向山下跑去。
王识奔进王府时,见到的是孙靖的尸体。
谁都没有想到,徐敬年会亲自动手。
他踱着步走到孙靖面前,还是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白染衣正扶着孙靖,在他身旁冷冷的盯着他。
徐敬年的目光慢慢扫过白染衣的表情,又自上而下将她仔细端详了一遍,忽然笑着不说话。
东方皱起眉,将白染衣护在身后。
徐敬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手的。
他一拳要挥向东方,白染衣立刻将东方猛地往后一拽。就听一声闷哼,孙靖的心脏上插着一只冷箭。
箭柄被折了一半,很好的掩在了袖中。徐敬年声东击西,给东方他要动白染衣的信号,又击向东方乱了白染衣注意。
左手的箭在无任何阻拦下,毫不费力的直插心脏。
“人证都死了,我看你们怎么定我的罪。”他笑着,嘲笑他们自不量力。
徐敬年转过身,却突然感到后背一痛。他难以置信的转回头,看到孙靖拔了胸口的箭狠狠刺向了自己。
徐敬年怒火中烧,一脚踹在了他腹部。
孙靖被踹的滚了几下,此后再无声息。
“疯狗!”徐敬年骂了一句。
“你他娘的!”王识冲过来,给了他一拳。“你真不要脸啊!你配做人吗!”
徐敬年罕见的负了伤,他恼羞成怒地踹在王识身上,却被他躲了过去。
王识不停的要来挑架,但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血流成河了。
徐敬年喊来近卫骂了一句“废物”,就让他们控住王识,自己赶紧上了马车走了。
徐敬年一走,王府里所有他的人都跟着一起走了。没有了对抗势力,整座府邸都笼罩在沉默之中。
白染衣看着混乱的场面,耳边似乎一阵嗡鸣,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僵硬。
红湘死的惨烈,孙靖甚至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
她手里还拽着东方的手臂,目光却久久停在孙靖苍白的脸上。她回过神慌乱的撤去了拉住东方的手。
她看着自己的手,它本来应该会拦住徐敬年,至少将他推开的。
但她什么也没做。她在那一重要时刻慌了神,中了计。
愧疚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自厌的情绪再一次弥漫上来。
她的双手轻微颤抖着,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救不了红湘也救不了孙靖。
忽然,一只筋骨匀长的手握住了她,温暖的触觉缓解着她的冰凉僵硬。
她抬起眸,眼里满是自责。
东方看着她,哑声道:“我的错,你理应怪我。”
一股酸软的情绪涌入心头,白染衣的自责瞬间散了一半,另一半被心疼代替。怎么会是他的错,是徐敬年的错才对。
她呼吸了下,压抑住所有情绪,低下头看着孙靖。
金满满跌跌撞撞的从府外进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孙靖身边。看着面前脸色苍白、毫无生命体征的人,她忽然跪坐下来,抓着孙靖的衣角一言不发。
她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她说:“都怪你。”
怪你故意欺骗、抛弃自己和两个弟弟,怪你在自己醒来大喊着要回家的时候始终不见踪影,怪你在最小的弟弟被蛇咬食的时候一无所知,怪你在自己带着弟弟拼尽全力的长大时杳无音信,怪你在自己和弟弟好不容易生活变好时又出现在眼前,怪你根本认不出自己。
还怪你,又是这样不打招呼的离开了。
她被抛弃时才五岁,金多多刚一岁半,而那个早夭的弟弟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因为父母的抛弃,她过早承担起成年人该负的责任,过早经历了生离死别。金多多也因为此,一直对蛇都怀有心理阴影。
她这七年里过的苦不堪言,但被白染衣收留后,其实已经淡忘了很多从前的事。但她永远记得她的父亲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黑是白。
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但血缘总是粘力最强,此刻她看着孙靖死气沉沉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跪坐在他身边,又为何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大概是因为她从此真的没有父母了。
她听他们说过,说他的功名被夺去了,说他这辈子过的很不如意,说他逆来顺受却从不软弱。
她其实想问一问,如果这辈子没有别人故意加害的话,他打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孙靖给不了她答案了。
没有人能知道。
孙靖从小为考取功名的愿望不是想要摆脱贫困,而是想要所有如他一样的人都能够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必为现实所累,不必为生计奔波,不必身不由己。只要自己肯努力,所有的人都能得偿所愿。
他想做一个普普通通但清正廉洁的官,他的愿望很简单,无非四个字——“天下太平”。
正如他科举文章中借的那句诗一样——“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但他的功名被夺了。属于他官场上的位置只有一个,不是他来坐,就是别人来坐。
不是他这样的人来坐,就是徐敬年这样的人来坐。
“你这小孩儿别跪在这里了,快起来吧。”
秦双笑走过来,却听到面前一语不发的小姑娘忽然开口叫了声:“……爹。”
秦双笑一怔。
她看见金满满抬头看着自己,眼里湿漉漉的。
“你说,他还能听见吗?”
“……”秦双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肯定是听不见了。但她说不出口。
明明她是个一点也不恋家,甚至对自己的父母百般厌恶的人,但她此时竟然对金满满的难过感同身受。
“能听见。”
白染衣走过来,摸了摸金满满的头,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人死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只要你喊的够大声,他一定能听见。”
“好。”金满满点点头,拉着孙靖的衣角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喊着她自五岁后就再也没喊过的称呼。
“爹。”
“爹——!!”
卓嫂牵着金多多姗姗来迟,整座王府只有金满满的喊声震着夜深人静。
金多多被姐姐一声声的“爹”喊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所以。
但就有一种魔力推着他走过去,看着姐姐和地上卖折扇的叔叔,他忽然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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