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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威胁(1 / 2)

他忐忑地看着面前这位眉目如画却始终有些冷冷的姑娘,见她半垂着眸子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

孙靖心里一咯噔。

他差点忘了,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狱卒的衣裳。他现在是逃犯,不应该住在别处连带他人一起被问责的。

他正要摆手收回自己的请求,就见那姑娘淡淡说了句:“进来吧。”

孙靖一怔。她肯定猜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却还是留下了自己。

一阵风吹来,吹的孙靖的眼眶有些泛酸。

他低着头,把面容隐在阴影里,仿佛自己多么见不得人似的,默默跟着身前人进了王府。

“小桃,麻烦把他们都叫到书房来。”白染衣语气依旧平静。

孙靖又开始忐忑了,他不知道这叫人的举动是何意,但没有赶自己走也没有把自己交回按察司那便是好的。

他跟着白染衣走进王家书房里,在她的示意下慢慢坐下来。

“怎么会到这儿来?”白染衣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孙靖握着茶盏又放开,犹犹豫豫道:“我、我想来看看孩子……”

他还想解释什么,但什么也解释不出。

白染衣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留你,但你要说实话,否则不行。”

“应该的应该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王识率先推门进来。“怎么啦?”

随后便是一愣,“孙靖?”

孙靖“噌”地一下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是我,我……”

东方对他笑了下,算是安抚。“前两日见过,急用药?”

孙靖知道那天的场面有些狼狈,对方只说“急用药”是不想让自己尴尬。

孙靖看着他的微笑,觉得可能说的是句客气话,这笑里总还是要藏些防备的。

于是他自己捅破道:“是,心急了,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所以钱没法还,人也没来得及救就遭到报应了。”

他自嘲一笑。

“您节哀。”

面前这位公子意外地没有再以任何形式提起那日的不堪,而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重点却放在了“节哀”上。

孙靖想过他们是善良的年轻人,却没想到还能为这样难堪的自己保留体面。

就在江故吩咐小桃为他拿件干净衣裳来时,孙靖已经感动到无以言表。

“今日应当没到放你出来的时候吧?”东方问道。

这已经是委婉的问法了,孙靖身上穿着狱卒的衣裳,怎么出来的不言而喻。

王识和棠月的目光也只在他衣上停留了一瞬,仿佛不过心的一瞥,没注意到端倪。

孙靖忽地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必给我这粗陋之人面子了。方才这位姑娘也说了,若想留下就要说实话。”

“确实。”东方便也单刀直入。

“你们当真要听?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怕我说出来了会连累你们。你们若是什么都不知,按察司的人来查也能放过你们。”

“怕什么?要查就让他查呗!”王识巴不得多个机会能与徐敬年过招。

“我们既然决定留下您,就不怕这些,您放心说。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为您打抱不平。”棠月道。

孙靖将面前几人的脸色各看了一遍,确定他们都不在乎之后才开始解释。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不以为意道:“徐敬年想要杀我被我发现了。”

“杀你?”白染衣眉头微蹙。

“杀你?!”王识直接喊出来,“你的罪行这么严重?”

棠月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安静。

孙靖继续道,语气有些沉重:“因为他的功名是我的。”

这下连江故都皱起了眉。

“什么叫‘他的功名是你的’?他夺了你的功名?”棠月不可思议道,“难怪盗窃的小事会闹到按察司去。”

“你确定?”江故问道。

孙靖点了点头,“我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他同徐大人的对话,虽然风雨声很大,但我绝对没有听错。他还好奇我若是知道了会有何种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肯定很生气啊!要是我,早就进去和他打起来了!”王识愤愤不平。

江故睨了他一眼,教育道:“莽撞。”

王识缩了缩脖子:“随口一说嘛。”

“那您有没有证据?”棠月问。

孙靖无奈道:“我是偷跑出来的,没人在身边帮我作证。徐敬年做这样的事又哪里还会留下证据。”

“你们……真的信我?”他又问道。

毕竟他的身份与徐敬年的身份是云泥之别,信他就意味着要冒险。

“信!当然信!难不成我们还信徐敬年那个虚伪怪吗?”王识取绰号信手拈来。

王识和棠月皆点了头,白染衣却有些犹豫。一贯的多疑让她考虑的更多更复杂些。

比如孙靖怎么就恰好听到了这些,他和徐敬年还有没有别的过节,他的目的和做法究竟是什么方向等等。

这些疑问她都需要分析出结果来。因为她不熟悉孙靖,所以她不能一味地相信他。

但同时她又清楚看到了孙靖的性格表现,是一个怯懦但并不软弱的人。

在这样的判断下,她更倾向于孙靖说的是实话。却又不可避免地怀疑自己的判断。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自己。

她还是想先保留看法,等时间解开这些疑惑。

王识和棠月都表了态,桌上只剩一个白染衣还在犹豫。

王识搞不懂她的犹豫,便转头去问身后站着的两人:“你们信他吗?”

东方瞥了一眼白染衣,对孙靖道:“我们只信真相。”

孙靖理解地点了点头:“应该的。”

“那您有什么想法吗?如果您需要我,我一定帮您。”棠月斩钉截铁。

孙靖却低下头,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面目全非。我惹不起啊。”

毕竟现实的种种横在眼前,被大山压久的人在拨云见日的那一刹只会更加惜命。

“这并非小事,但不可不为。”江故道。

他站在那里依旧是严肃笔直的模样,语气平平却掷地有声。

孙靖被震的一颤。

王识“嘿”了一声,拍了拍江故的肩道:“就是啊!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了这个祸害呢!”

“此事若能为,我必为。”还是江故在说。

棠月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江故不是说说而已也知道江故清楚这事的难度。

其实江故一向刚直,说出这话并不惊奇。

但她还是心里一动。

或许是因为他总是站在一旁不吭声让人忽略了他的正义感,又或许他总是板着脸让人觉得他沦于现实缺乏稚嫩的勇气。

棠月先前总认为他太过保守,现在这般坚定又无所畏惧,让她的看法陡然一翻。

不论是家族显赫还是能力超群给他的底气,这一瞬的掷地有声,让棠月向来自嘲显得傻气的勇往直前突然有了英雄的光荣。

“我也是。”她如此说道。

白染衣原本就在思虑如何扳倒徐敬年,她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孙靖的话,却不怕单挑权贵。

她颔首表示赞成。

东方对事不对人,事情做的不对哪怕是天潢贵胄在他眼里也是一样有罪。

但既然要管就不能拖泥带水更不能牵连无辜。

“虽然王伯父平素忙碌不着家,家里的事也很少管,但最近回来了免不了会见面。您在王府里少与他接触,也不要告诉他任何您的信息。此事与他无关。”

东方提了醒,王识立刻接着道:“对!别让我爹操心这些,他还是不知情的好,别把他也卷进来了。”

说完又觉得太矫情,便补了一句:“卷进来少不得要插手干扰我,不能让他插手。”

孙靖听着笑了下,转而有些怅然。

若是他的孩子还在世上,可能也会这样嘴硬心软吧。

不对,他们只会怪自己、恨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