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氤氲的云息中,天水流动,巍峨的天宫有一处重兵把守的牢狱,狱中风雷之气化作陨身之劫。
平日俯瞰众生的天帝,如今已褪去代表帝柄的冕服,唯余一身里衣,不动如山的坐在天狱里。
听到来人脚步声,他睁开眼,语气淡淡。“你来了?”
“朕一直在等你来。”
凤知意漫不经心陪着他打哑谜。“万一孤不来呢。”
天帝看着她道。“所以你来了。”
端坐帝位似乎很无聊,夺笋一直以为宿主不会去见前天帝,它总觉得这几日的宿主愈发懒散,对六界,对世间,有一种百般无聊的腻烦。
是做天帝无聊了吗?
还是什么?
凤知意不知夺笋这小傻瓜在暗处揣摩着她的心思,向前走了一步道。“姑母一直闹着要见你。”
天帝并未有所动容。“她终究是你的姑母。”
岂料一句话出,惹得凤知意难以自抑的轻笑出声,她先是捂住嘴,而后懒得掩饰笑的前仰后合。“你想保她?”
天帝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凤知意,说不上是怜悯还是感叹。“太容易看透人心的人,往往最累。”
凤知意转瞬收了笑,唯余眼角的泪痣愈发清冷,眼底神情莫测。
这前后变化让夺笋不止一次担忧起自家宿主的精神状态。
“世间万物尽由我生杀夺予,有何不好?”
她穿着代表天帝的冕服,设计威严的冕服令她如隔云端,失了人气。
天帝没说话,凤知意也没在意,淡淡的追问。“你等孤,想说什么?”
“此局,不过成王败寇。”天帝站起身隔着结界看她,亦似看着远处的云浪。
他说。“帝王有帝王的死法,但寡人看不出你的命。”
“哦。”最后一个字收尾,天狱里凤知意的身影已消失,结界内,天帝化为点点星光散为天地间的磅礴灵气,这一刻在青荒的龙渊不自觉怅然若失,抬头望天。
……
凌霄殿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高高在上没有半分人气,银白色的天宫代表秩序与威严,夺笋坐在上首,几个世界来头一次这么惊慌失措。
“狗女人你有啥心事,真要是有病咱就早点治。”
不是它乱担心。
从天狱回来凤知意就很反常。
它的印象里,凤知意永远都是衣冠整齐的华贵模样,头一次,她穿着黑色的长袍披头散发,在凌霄殿中舞剑。
剑气四溢,凌霄花瓣纷纷扬扬,那柄剑如游龙般惊鸿,一手舞剑,一手喝酒。
空旷的天宫没有一个天官天奴,夺笋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没听到回话。
下一刻,凤知意倒进了天池里,毛绒绒的夺笋溅了一身水,缩水了一圈。
它晃了晃身上的水,感觉怪害怕的。“要不我给你申请肾宝丸?”
想起前几个世界凤知意心心念念,它也顾不得当一个不正经系统了。
浮在水面上的凤知意喝了一口酒,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闭上眼睛良久。
夺笋跳她怀里焦急不已。“你这个年纪有啥烦恼啊?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殿里安静了很久,久到夺笋以为时光会这么过去,凤知意忽然问。“还没问,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呢。”
系统是因果兽,那所谓的拯救前十世的怨气便也当不得真了。
天池的水静静的波澜,夺笋讲述了一个个波澜壮阔的故事。
有男儿到死心犹在,死在哪里,葬在哪里。
有凡尘而起,以杀止杀。
也有百战不死,神魂犹在。
凤知意坐在天池里,边听边自顾自的灌着烈酒,酒液倾倒打湿衣襟,她笑的癫狂又有点扭曲。“你是说,世界要毁灭了?”
“挺好的啊。”
她心念一动将黑白毛团烘干,一人一宠眼睛齐平,有那么一瞬间,夺笋觉得凤知意认真的它害怕。
“你不该绑定一个死人,活人有活心。”
“真正的死人不是死去,而是她的心也早就腐朽了。”
“我是一介凡人,贪财好色,历史中多如牛毛的尘埃。”
夺笋愣住了。“可是,我绑定你时明明是活人。”
凤知意长叹。“死而复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