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景时卒,诏用亲王礼葬。皇上辍朝五日,大内素服各三日,宫内妃嫔及皇子公主等成服(盛服)百日而除,素服二十七日。并初祭、大祭亲临奠醊。(*)
承乾宫只剩下几盏微弱的烛光,使房间笼罩在一种昏暗而又寂静的氛围中。
谢君尧迈着似千斤重的脚步终于走到书案前。
兀自坐于龙椅上,片刻,声线喑哑:“你下去吧,这几日朕谁都不见。”
李得闲拱身:“是。”
关上了门,李得闲思索片刻,和他的小徒弟小福子道:“我亲自去一趟常梨轩,请泠婕妤来。你在此处守着。”
“诶?”小福子脑子不转弯:“可是师父,皇上不是说过,他谁也不见吗?”
李得闲翘起拂尘敲了敲他脑袋:“死脑经。”
“到现在,皇上晚膳都未用。咱们也没法劝,只能请一个能劝动皇上的。”
小福子在承乾宫待的时日也不短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泠婕妤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哦——”一声,谄媚一笑:“还是师父聪明。师父放心去吧,徒儿在此处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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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梨轩
温晚榆一听李得闲说的皇上近一日未进食,蹙起的眉还未落下,又听李得闲请她去承乾宫劝慰皇上。
她立刻摆了摆手,眼里尽是惊恐,似乎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李得闲也是未想到她会拒绝,而且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拒绝,慷慨其词:“泠主子!您就随奴才去承乾宫劝劝皇上吧!”
温晚榆只觉得莫名其妙:“李公公,并不是我不想去。只不过皇上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扰,我去不就是违抗圣意吗!”
虽然皇上是很可怜,将近一天没吃饭。可她也不敢违抗圣意,还是很看重她那条小命的。
李得闲急得拍了拍大腿:“泠主子!您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展开说说。”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人吗?
“您在皇上心里是特殊的!您相信奴才,奴才从小跟在皇上身边能不知道吗?”李得闲说完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嗐,非要他说出来。
温晚榆饶有些不可置信,喃喃自语:“不一样的?特殊的?不一样的?”
李得闲十分肯定的对她说:“泠主子!您相信奴才一次,您一定可以劝动皇上的!”
温晚榆:“罢了…”真要责罚,她也认栽了。
“我随公公去一趟便是了。”
李得闲欣喜道:“得嘞。”
承乾宫屋内,谢君尧盯着置于书案上的笔,忽的眼眶中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了他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还记得,他答应过景时等他长大了,亲自教他写字、认字。
景时迷糊之际,还在喊着“父皇”。
景时还来不及上学堂。来不及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
他登基以来,革新税法,整饬纲纪,抚定内外,任贤革新。可为何上天要夺去他一个又一个孩子?
忽而传来脚步声,温晚榆身着素服,发髻上带着一支素花。手里端着一碗汤。
谢君尧立即侧过身,背对着她,不自然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你怎么来了?”
温晚榆将手里的银耳汤放置于桌上。脚步缓缓至他身后,声音很细,温凉入水:“嫔妾担忧皇上。”
“出去。”
谢君尧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脆弱的模样,况且,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处理悲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