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前一日,乌云蔽日,雨将落不落。
温晚榆只身出门。
虽然温晚榆不说,何若言也知道她要去哪里。南山有着她放心不下的人。
何若言并没有阻拦,对她道:“和他好好道个别吧。”
南山北面
梧桐树的剪影落在墓碑上。
碑上刻着:吾儿宋清许之墓。
温晚榆拿出食盒中的两盘糕点,整齐的放在墓碑前。
也不在乎脏不脏的就坐在墓碑旁,脑袋无力的靠着墓碑。
自言自语:“我明日就要入宫了。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来看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特意叮嘱过哥哥每年都要来看你,再带上你最喜欢的桃仁酥和果酒。”
看向一览无际的天空,强忍着随时都准备夺眶而出的泪水。
“清许哥,你会不会怪我?”
说完又像是知道了答案般苦笑一声:“怪我也没事。”
温晚榆又把最近发生的事同他倾诉和分享。事无巨细,小至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直到天空传来一阵雷声。
温晚榆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站了起来,只觉得一身轻松,手指轻柔的抚过墓碑:
“清许哥。”
“我走了。”
“我不会忘了你的。”
死亡并不是生命终点,遗忘才是。
——
一家人的最后一顿晚餐,注定索然无味。
每个人都低着头,都不想被彼此发现通红的眼眶。
温晚榆心里也不好受,端起酒杯,笑的灿烂:“绾绾敬爹爹、娘亲、兄长,祝愿爹爹、娘亲、兄长椿萱并茂,棠棣同鑫。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何若言早已泣不成声。
连一向成熟稳重的温天隅也是满眸猩红。
温凌远端起酒杯:“那就祝我儿平安,喜乐,万事——顺遂。”说罢一饮而尽。
万事顺遂,对于一个即将进宫的人简直是奢望。
夜晚,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包袱,何若言将两只小瓷瓶放于桌上。
温晚榆拿起打量了一下,小瓷瓶里装的是一颗一颗的小药丸子,倒出来闻了闻,味道淡淡的。
瞅她一眼后,随口问道:“娘,这是什么?”
何若言语气平常,就像告诉她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一样,“梅花瓷瓶里是避子丸。兰花瓷瓶里是易孕丸。”
避子丸?温晚榆渐渐的瞪大了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娘……”
何若言平静道:“从前没和你提过,娘的祖上都是郎中,到娘这一代就断了。这是娘入府时,你祖父为娘研制的。”
温晚榆嘴唇嗫嚅。她只知道娘的家世并不好,只有祖父祖母两个亲人,前几年,祖母祖父也离世了。
但她并不知祖父竟然是郎中。
何若言盯着跳动的烛火:“对于宫宅里的女子而言,孩子是敲门砖,亦是软肋。不到成熟之际,还是不要为好。”
她十六入府,两年时间渐渐没了对手。十八有的天隅。生下天隅后一跃成为夫人。
能借着孩子迅速上位,所以是敲门砖。
但有了孩子等于有了软肋。
温晚榆懂这其中的道理。即便何若言不说,她也会想着办法避孕。
看她呆愣,何若言又补充道:“避子丸三月一颗,因其材料特殊,一般的大夫诊不出所以然。但是药三分毒……”
“绾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