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错话了。
那少年很快反应过来,这种情况哪里容得一个兽奴开口。
他知道这三人没安好心,但他们办得也不算坏事,起码……他又见到了这位五公主,也又有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他想认错,却没法开口,情急下匕首陷进唇角,有血淌了出来。
南棠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这动作谈不上多亲昵,可这是明知道他奇毒在身仍愿意触碰,还是让他有些怔愣。
他呆呆的看着南棠,少女的指尖很柔,并不像是要杀他的样子。
见无人回话,钧辞抱拳道:“主上,巡防的兵士亲眼所见,这三人始终鬼鬼祟祟围在这兽奴身边,动手的是中间那人。”
南棠站直身子,没有看那三人,反而偏头看向封炀。
封炀手中仍旧握着长剑,在南棠的目光中,他指尖略微颤了颤。
“将军无军令擅自拔剑,可是有反叛之心?”南棠声音清朗,封炀一震,长剑脱手,人也顺势抱拳跪地。
身后曹家兵士一阵骚乱,他们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却发现钧辞为首的安阳军,没一位亮了兵刃。
轩辕家带兵本就规矩甚严,无军令绝不会贸然提剑,更何况是亲手带出来的嫡系亲兵。
封炀稳了稳声音:“末将一时情急错了规矩,愿受一切责罚,只是曹家兵士忠于西晋,末将无能但绝不敢起祸心,还请监军明察。”
南棠没有当真抓了这要命的错处发落,反而一笑:
“够有种啊,有多情急,急着为这三个废物同我反目吗。”
封炀抿了抿唇:“不敢。监军有话在前,不可碰这少年,是末将御下不严,愿受责罚。”
南棠没再理他,她垂头看向地上的少年:“这三个人,你挑一个。”
这话轻飘飘的,可不远处那三人皆是一惊,刚刚南棠所言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谁与这少年沾染,那便是必死无疑。
“监军,他们违令行事,大可以军法处置,但此等死法太不体面,还请监军三思。”封炀开口道。
“体面?”南棠轻嗤:“这三位做得事情,何尝有半分体面。”
她示意仍蜷在地上的少年吐掉口中的匕首。
他顺从的应了,艰难转头,想在身上找块干净的布料擦去上面自己的血迹,可挑了又挑,也没一处得用。
“别折腾了。”南棠笑了笑:“送你。”
“送,送我吗?”少年的眼神竟亮了亮,声音中也有些隐含的惊喜。
一旁的童竺忍不住皱眉,他一时分不清这是装傻还是真傻。
就算南棠这话说得委婉,正常人也该听得出几分嫌弃,可这位眼中没半点芥蒂,仿佛当真受了天大的恩惠。
“所以,你选哪个?”南棠笑眯眯看向他。
“恩人做主。”少年轻声应了,他目光还是粘在那匕首上。
他不是真的傻,他知道那匕首是嫌弃不愿再要才随手丢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