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活着,能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
是我宁芷然,靠着幼时满凤宁国寻找能人异士。
还要在成年后,不惜自毁名声,日日流连烟花巷柳之地。
从君后,从丞相,从那个女人手里,靠着自损八百抢回来的!”
宁芷然说着,用力将博古架上的一个御赐瓷瓶扫落地上。
上好的青花瓷,碎成了一地残渣。
“凭什么?凭什么!
我明明也是千尊万贵的皇女,却要以这样不光彩的手段来保全性命。
宁芷舒有她的君后父亲为她争,有她的丞相外祖母为她抢。
宁芷晴有她的白月光父君,有她的同胞弟弟。
那两个男人只要勾勾手,就让那个女人甘心出手为宁芷晴扫平障碍。
可我呢,我宁芷然有什么?
懦弱专情只会让我忍的父君?
体弱多病像个药罐子的弟弟?
还是明明兵权在握,却一言一行被人时刻监视的外祖母和姨母?”
看着楚子言如遭雷击的呆滞神情,她戚戚然笑了。
“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连这条命都要自己去保。
我才十八岁啊,我做错了什么,要来这世上受这许多委屈。”
强压下喉间的酸涩,宁芷然随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
再次恢复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父君,楚子言,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是要守着那个女人,宁可失女失儿失全族,也要留在这吃人的皇宫。
还是,跟我走。
我保证,就算我当不上这个皇帝。
我依旧能护住你,护住谦儿,护住外祖母和姨母,护住楚氏全族。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你不要想着和那个女人说些什么,这皇宫拦不住我。
你想和她一条心,我不拦着。
但,你若想坏我计划。
本殿,不介意弑父保全其他人。”
宁芷然说着,对着楚子言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
就要起身往门外走。
楚子言这才大梦初醒,忙站起身往宁芷然这边跑。
他拉住宁芷然的手,满脸泪痕。
止不住的摇头和哭泣。
“然儿,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没能发现你的处境。
还以为你只是倒霉了一点,从来没想过你是被人故意残害的。
是父君没用,是父君害了你。
然儿,我的然儿……”
楚子言满脸泪痕,自顾自把宁芷然抱在怀里。
宁芷然冷冽的神情一滞,眼眶微微泛红。
她如何不羡慕,又如何能云淡风轻的说不恨。
那些在京都时刻防备暗杀,在外奔波累了也只能蜷缩在马车上。
刚刚及笄就要把自己泡在庸脂俗粉里,几欲恶心到反胃的日子。
她也曾恨过自己的父亲。
他无用,给不了自己依靠。
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她忘不了。
忘不了她四岁那年,发热到惊厥。
那天,京都下着暴雨。
所有的太医都被叫去了珍福宫,只为了瑜公子的偏头痛。
是父君顶着暴雨,去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不惜以死相逼才带回的太医。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
平日里,那个把仪容仪表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男人。
就那样披头散发,脖颈处带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断有脏污的雨水从他的身上滑落。
他浑身发着抖,却拒绝了太医的看病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