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誉给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姑娘到门口说天气寒凉要给程誉带个斗篷,我笑了笑,道:“爹,为了你夫人,你忍着点冻想来也是心甘情愿的吧。爹想让母亲少受点罪,就给我阿娘一份放妾书如何?”
程誉神色一滞,喝骂道:“你怎可如此胡闹?哪有孩子逼迫父母分离的。”
呵,装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给谁看?不就是想要靠我阿娘拿捏我吗?
“爹可以多考虑一会儿,这夜还长呢。我母亲身体好,肯定能熬得住。”
院门被堵地严严实实的,我抬头望了望到中天的月,就进了房间,这夜还长着呢。
“所有人,都给我熬到天亮!”星大声说道。
“是。”
回到屋里,我趴在娘的床头,牙根死死咬着。
我紧紧拽着阿娘的被子,手心的汗已冰凉如水。
阿娘差点就死在了我面前,上一世在疯人塔里,我几度梦魇,梦到阿娘和程誉云露起冲突后,吊死在程府大门外。
刚刚阿娘生不如死的样子,如噩梦重演,几乎让我肝胆欲裂。
阿娘,阿欢会让你好好的,一定会的。
我泄了一身力气,趴在阿娘身边睡着了。
夜半时分,我身上起了热,自己却半分不知,只以为身处火炉,魂魄不知被困在何处。
“阿娘,救救我,火烧得阿欢好疼啊。我不要被关在疯人塔,我不爱他了。我有罪,我有罪,不是靖王,他没有,都是我,是我的错,放过我阿娘……”
“阿娘,阿欢被烧死了,无法在你面前尽孝了。阿欢对不起你……阿欢回来了,这一次再不会重蹈覆辙了……”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胡话,只是人烧得糊里糊涂,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我耳边哭泣。
似乎有人在我面前叹息。
几乎过了一天一夜,我才恢复了意识,醒来时我看到了我阿娘那双漂亮的眼眸像核桃一样肿。
我哑着嗓子,问道:“阿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阿娘摇着头,她迅速擦了擦眼尾,关切地问我想吃什么。
我喉咙疼得厉害,说一个字都难受,便只喝了两口水便不喝了。
我用眼神问星月二人,昨晚的情况如何。
星和倒豆子似的,说起后半夜的事。
“主子亥时从军营赶过来的,带了兵,惊动了禁军。已被陛下传唤,现还在宫中不知道情况如何了。禁军统领来了,府中的戒严都散了。云夫人寻了太医把毒解了。奴婢让王妃失望了,没逼得程大人写下放妾书……”
什么?
怎么会带兵?
我急忙站起来,被星月二人按了下去。
“王妃您别急,虎毒不食子,皇上不会对主子怎么样的,你病了一场,身体非常虚弱,可不能再冒着风雪出门了。”
虎毒不食子?
若真不食子,李彻又怎么会在梦魇时说那样的话?
若不是被不公对待,李彻又怎么会重生?
我披上衣服,妆容让人随意梳了下,就要出屋。
门开了,程誉那来不及敲的手收了回去。
“父亲,有什么事吗?”
他一双眸子将我细细观察了一番,几息之后,那双向来精明的眸子露出了几分茫然。
“你知不知道你阿娘一个没了夫家的妾,没有好日子过的。你逼我写放妾书是害了她。”
“那又如何?总比一眼看不到头,要相公没相公,要命没命地待在这好!我会荣养她的。我不用考虑官途如何,不用想着会得罪谁不会得罪谁而委屈我阿娘,更不用把那样美好的人儿丢在角落里让她自生自灭。”
他皱起了眉头,“你简直痴人说梦。她只要活着,就只能是我程誉的人,谁也别想让她离开我身边。”
我嘲讽一笑,“世上男子皆爱演戏,明明最喜欢的是自己,偏偏拿什么情爱做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