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隐知道商危成之所以愿意“帮自己”很大程度上是想让她停止报复温和礼。
因为作为舅舅的他看得出来温和礼已经陷进去了。
如果,今晚温和礼要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估计这男人也不会再帮她了。
到时候,他第一个变脸,把她送进监狱里也说不定。
安隐不说话。很乖顺地任凭他把自己放在车上。
过了一会,女孩突然笑出了声音。
商危成皱眉看着她。
就见她毫不在意,全然没了往日在温和礼面前兔子一样的嘴脸,而是肆无忌惮,傲到有点凛冽的狂意了:“舅舅大可放心呢。温和礼自杀很有经验的,不会那么轻易,就挂掉——”
“安隐。”
他打断她脸彻底沉下来。
手也掐住她下颌。
“温和礼被你玩死那天,就是你自己的死期。”
“接下来,每一天,我都要亲自看着你。”
褪去伪装,这男人骨子里就是一条冷血的毒蛇。
她为苏画临,他为商淑,可他只准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不准她为想保护的人找回公道呢。
安隐也一早看透这男人不是什么善茬了。
有这个男人在,他就会一直护着温和礼。温家那群神经病是把温和礼往死路上逼,可商危成不一样。
他……居然想救他。
女孩翘起二郎腿。小皮鞋尖晃了两下。
“那舅舅这意思是,要代替温和礼,被我每天诱惑、替他赎罪吗?”
在深沉的静默中,安隐的眼睛闪烁着独特的光辉,她似乎在笑,却又没有真正的笑意到达眼底。在商危成的瞪视下,她轻轻说:“舅舅,你太高估我了。我并不是什么魔鬼,我只是想要一个公正的审判。”
她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想要温和礼得到他应有的审判。你保护他,是因为你看到了他的无辜,而我,看到了他的罪行。”
-
深夜。
爷孙二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连夜从楠园转移回了山上的温家。枯树寒鸦,京北冬天最多的就是麻雀和乌鸦,佣人每晚都擦着地上成片白色的鸟屎。
今晚的事情,最终的结果是全面封锁。不仅温和礼自杀老爷子昏倒封锁,就连安隐和商危成的动静也被封锁、包括那个尸体。
温和礼昏迷的时候觉得自己像被泡在黑色凉水里。
冷,而且无法呼吸。
直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他脸颊。哭着叫了他一声又一声哥哥。
他好像在水里看到了安隐的脸。
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想要亲吻她:“隐宝……”
一滴滚烫的眼泪突然掉落下来。
惊醒了温和礼。
他青白的脸上,女孩的那滴泪还拢聚在他脸皮的皮肤上。
沿着肌肤纹理落下来了一部分,垂下一颗小小的水珠,像洇不进宣纸的透明的墨;点在他虚弱的唇边,温和礼一点点睁眼,看见坐在床头的女孩立马背过脸去擦泪。
是温思念。
原来刚才摸他脸的手是温思念。
那声哥哥也是温思念叫的。
男孩眼里的光暗下去。
温思念背着他在那哭。房间里格外地安静。
温思念罕见地没有发脾气,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擦着眼泪就要离开。
一只手却在背后抓住了她。
温和礼嗓音苍白沙哑:“妹妹。”
温思念终于忍不住嚎啕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