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亚茹问:“平常公主从未评过我等的绣品,即便是尚宫您也只提过锦知姑娘画得好,对我们其余人的描线也不曾评判,不知在尚宫看来,我们八个中间谁的绣品最好?”
众人的心神和目光一下子有了期盼,之前郎大人教大家诗书,谁理解好谁理解有误,郎大人都会一一点评。
可自学女红以来,各种花鸟鱼虫也都教了有十几幅,却从未听见长公主和刘尚宫夸过谁。
刘尚宫是老奸巨猾,长公主也是个尽义务的,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从一开始就只教她们怎么做,但至于最终出来的结果如何,便只道:各人有各人的风格。
刘尚宫是针对徐北笙才说了那些话,却不想两三句话捅了马蜂窝。
她的脸色又由黑转红,面色带笑,非常客气地道:“诸位姑娘的绣作自然都是好的,但你们不似宫里的绣娘长年累月和针线打交道,只能说在同龄人中能将心中想要的突然落到绢帛之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江亚茹还要再说两句,刘尚宫吸口气,立马道:“今日下午郎大人和长公主一起阅览诸位姑娘自学女红以来所绣的所有绣品,那时大家就知道谁好谁坏了,眼下诸位姑娘还是认真绣好今日长公主教的,其余的事暂且不要操心。”
北笙心中顿时一笑,自己一幅绣作也没有。
她眉尖蹙起,看着空空如也的绣绷,搅成一团的绣线,那起案上的剪刀将那越理越乱的绣线剪断了。
绣绷上之前绣的也一一挑干净,重新穿针引线,不管好不好,至少将今日长公主教的“雪”绣完。
“雪压梅枝”只有雪没有梅枝,算不得完整的作品,她想起幼时和津淮堆的雪人来。
重新捏着细毫画了了个雪人,银白色的绣线便穿在了绣绷上,待大家将“雪压梅枝”绣完时,北笙一副粗糙的雪人图也绣好了,鼻子眼睛都有,头顶着还有一顶乌纱帽。
若是下午长公主要阅览,她也算有东西可交差了。
午时一刻,大家用细毫写上各自的名字后松了绣绷,将绣品教给了刘尚宫带走。
对于大家的作品,刘尚宫看了什么也没说,脸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唯独在看到北笙的绣品时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她一下将那副雪人图拍在了徐北笙的案前,语气却很莞柔,道:“徐二姑娘,今日长公主殿下要大家绣的是‘雪压梅枝’,你这个文不对题,拿回去重新绣吧。”
北笙看着被拍在案上的绣品,眸色沉了沉,只将目光抬起,向刘尚宫看去。
刘尚宫那黑白分明的眼底分明有些挑衅,一副净池斋内我说了算,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但北笙与之对上时,那副权大势高的姿态立即心虚了三分,只淡淡朝北笙笑着,像是在说:“我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是听我的。”
北笙足足盯了她有半晌,才道:“我进宫迟,今日是头一日上长公主的课,长公主和尚宫前两日教大家绣梅花绣枝丫,我未曾学过,是以今日便将长公主所教的针法绣成了这个雪人。”
“今日下午长公主要看我们的绣品,除了看花样,不是还要看针法吗,我这也不算是‘文不对题’吧,您说呢,尚宫?”
那双眼神,刘尚宫一瞬间汗毛倒竖!竟有一瞬没听清徐北笙说了什么。
尽管北笙说话的语气带着渴求,极为温和,希望刘尚宫能放自己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