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不能具象化，也不可能被数值化。
但如果整个世界都是数据？
这种“信任”，就可以具象为一段代码对另一段代码的正反馈。
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篡改我的记忆，需要的能量一定很多吧？”
陆微尘道：“为什么？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邢宇已经彻底绝望了。
脑海中始终得不到回应，面对这个小孩平静又恐怖的神情，他紧张到浑身发抖。
这种仿佛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实在令他绝望，令他下意识大喊了一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因为我会发现不对劲。”陆微尘抬头，看向邢宇：“篡改对象的个人意识不能够过于强烈……对不对？”
“如果我是吕知行。”她比划了一下，指指额头，说：“在发现自己那段时间的行为异于平常甚至是自己根本不可能那样做的时候，我会立刻判定自己的脑子被人动了手脚。”
“如果要做到完美篡改我的记忆，你需要的不是一点两点的能量……那个有个人意识的形态报给你的数字，一定是个天价，对吧？”
“整整五年，你才攒够能对付吕知行、删除证据的能力，如果要篡改我，这个数字应该是……十倍？一百倍？”
全部猜中了。
她全部猜中了！
邢宇如遭雷击。
除了删除证据这点，陆微尘全部猜中了。
删除证据的时候，灵儿并没有问他索取任何能量。
可哪怕如此，他还是感到震悚与害怕。
尤其是陆微尘正一步步靠近。
她的个子小小的，歪头的时候完全是个不谙世事的一孩子的模样。
邢宇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或者狰狞的巨人，正握着巨斧或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倾身——
他的瞳孔骤缩，全身都颤抖了一下，身下缓缓淌出热流，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弥散开来。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邢宇曾经觉得，他最怕的就是失去眼前的一切，又穿越回去当他的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又或者不够小心谨慎导致被时代牵连。
又或者金手指失效，灵儿离他而去——
时至今日，邢宇终于明白了。
世上最恐怖的、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一个本身有秘密的人，被人轻描淡写两三句话，说出了全部的秘密。
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扒光了脸皮，扔在大街上接受审判。
他不知道陆微尘是个什么东西。
却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惧。
然而，陆微尘根本不关注邢宇的精神状态。
又或者说，她关注的、解析的从来都不是邢宇、陆瑞雪或者云静姝，而是他们三个人身后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陆微尘已经完全从白天的状态里走出来了。
思索的过程让她安心，也让她断定自己并非是什么被灌输了记忆的程序。
她就是陆微尘。
她就是她自己。
这点其实也很好说明——如果她是一段程序，幕后的人根本不用大费周章，而是会直接操控她、修改她、让她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
那么这些人又为什么要针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