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局长说话不急不缓。
但一字一句,都如同沉重的铁锤,一锤锤敲打在云朝阳的身上。
他双手轻轻颤抖,手里紧紧攥着报纸,被他抓握的地方已经微微撕裂。
就在这个时候,双耳还是能听到学生们义愤填膺的喊声。
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被人拉扯着,生生绷紧。
那句“我们都知道了”。
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雪崩中的第一片雪花,是最后施加在这根弦上的拉力。
“都是假的!”
他突然暴喝出声。
在场乌泱泱一片人,纷纷安静下来。
随后很快又有人说:“什么假的,你当我们都眼瞎?就是你们这些人在官官相护!”
钱局长转头就解释道:“不好意思,同志们,我是临阳县派出所的局长钱大牛,这桩案子,我们临阳县派出所可没有人参与。”
他叹着气,指着云朝阳说:“我想大家也都知道,这位是首都公安局来的特派员,他手里拿着省城公安总局的委任书,这场案子我们临阳县派出所根本没有插手的权力,一切都是这位特派员和他带来的三位干事做的,我们只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场地。”
钱局长说着,犹觉不够,还把云朝阳写的那份保证书拿出来给大家传阅。
一脸无奈道:“这位云特派员办事的风格,我们也不是很赞同的哇。你们瞅瞅,他申请看个证物,我们都会专门让他写保证书,不就是害怕他……”
钱局长意味深长的住了嘴。
不过在场的学生们又不是什么蠢货,听明白了。
这就是派出所没办法插手,又害怕云朝阳毁坏证据啊!
就在这个时候,云朝阳突然高声道。
“都听我说。”
云朝阳抬起头,大家才惊讶的发现,这个人双目充血,简直就是在情绪火山爆发的边缘。
然而云朝阳并没有爆发,语气反而非常平静。
就好像他双眼发红是因为睡眠不足或者别的,而非生气。
云朝阳说:“报纸上以及广播里,都是子虚乌有的消息,我用我的名誉保证,我本人在这桩案子里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正当且合理的。”
学生们面面相觑,带头的那个果断一些,立刻道:“你拿出证据来!人家这边证据是非常充分的!”
云朝阳把手背在身后,没人发现他攥紧的双拳手心已经渗出了血。
疼痛让他头脑十分清醒。
他没错。
就算萧明泽真做过不好的事情,他作为办案人,严谨公正是应该的。
这件事无论如何,不会也不能牵扯到他身上!
云朝阳当即扭头问:“钱局长,我申请将卷宗公开。”
现在这个情况,公开不公开也没什么两样了。
钱局长也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云朝阳便高声将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次他不像对着陆微尘一样,张嘴就是“你有罪”。
这次他尽量站在一个客观公正的角度,措辞严谨,一点也没有替萧明泽遮掩,把包括白灿灿案在内的所有情况明明白白说了一遍。
最后在叙述自己将陆微尘等人关起来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这几位同志在案发当晚出现的时间实在过于巧合,我便申请将他们暂时拘留在所里,时长只有二十四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