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是被疼醒的，他甚至都有点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胃里的痉挛疼。
疼到迷糊之际，他只有一种感觉，有锥子在不停的捅刺伤口，比那一日的冷刀更锋利，更血腥，一下又一下砸在他的腹上，他无力的睁着眼，甚至连一声都叫不出来。
顾知琰抱着他疼到抽搐的身体，他不敢用力触碰伤口，但哪怕隔着纱布他也能感受到他掌心下那个拼命造反的器官，它每抽动一下，他的清清就痛苦一分。
陆清紧紧的抓着顾知琰的胳膊，汗水湿了一身又一身，他不知道怎么去化解这样的剧痛，甚至到意识迷离之际，他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坚持。
太痛了，阿琰，真的太痛了。
顾知琰不停的亲吻着他的额头，像是说给陆清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遍又一遍，苍白而麻木：“清清，没事了，马上就不疼了，快好了，会好的，我的清清一定会健康的。”
陆清精疲力竭的靠在他胸口处，呼吸一长一短，“阿琰…揉揉…就…不疼了。”
顾知琰不敢揉，怕再次裂开伤口，他轻声道：“好，揉揉就不疼了。”
“阿琰，我想…看…电影。”
“等清清好了，我们就去看，你想看什么都可以。”
“星三。”
顾知琰想起了那部直到下映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去看的科幻片，原来这一直都是清清的执念。
他点头，“好，等清清出院了，我们就立刻去电影院看。”
陆清笑，“阿琰…是忘了…忘了吗？它已经…下映了。”
“我让电影院重新上映，好不好？”
陆清睁了睁眼，因为疼痛，眼角通红，他满脸疑惑：“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我可是无所不能的。”
陆清喜极，越发用力的攥着他的手臂，疼痛丝毫不减，终于他不堪重负的晕了过去。
顾知琰忽然有些庆幸，是不是晕了就感受不到痛苦了？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有喘匀，晕厥过去的身体又开始挣动了起来，似乎比刚刚更剧烈了一些。
陆清皱紧了眉头，仿佛真的承受不住这样的伤痛了，开始小声的哭泣。
顾知琰疼的心都快碎了，他知道他的清清不能再用止痛药了，可是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最终还是投降的叫来了医生。
一支药剂下去，陆清低吟的声音终于平息了下来。
顾知琰蹲在床边，明知道他已经昏睡了过去，还是生怕会惊醒他那般，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
一边擦着一边自言自语的麻痹着自己：“清清不疼了，一点都不会再疼了，医生说了，只要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医生检查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说着：“竟然没有出血？”
顾知琰不明所以，他抬起头，无助的望着医生。
医生再道：“他胃里本来还有几个出血点，但很神奇，这么剧烈的疼痛下，他竟然没有再吐血了，好像自己愈合了一样。”
顾知琰蹭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仿佛他这具在海上漂泊了许久的身体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木，他欣喜道：“所以清清真的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吗？”
“就真的很神奇，我看了他以往的病历，他的出血会循环一个月左右，直到真正用药把他整个人填满，那些出血口才能短暂的止住。”
“那现在呢？”顾知琰迫切道。
“它自己愈合了？这真的是医学奇迹了，我都想着要不要再加点止血药，现在看来，只要伤口愈合，他应该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