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开头说的都是一些寻常的事情,因长公主走前让袁坚实行的考核制度,让北凉朝堂众多大臣苦不堪言,一把年纪了还得挑灯夜战处理政务。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许多老臣力不从心,被新进学子替代,算是成功给北凉朝堂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而她的大皇兄、三皇兄安分守己,未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连萧国公失了兵权后也没什么大动作,反倒过起了悠闲自在的生活,整日逗鸟听戏,连朝堂都不去了。
唯有二皇兄黎镶,因被晖州郡守孟弘深连上了十二道折子控诉他掳人妻妾,被闹得凉京人尽皆知,虽然他极力否认,可孟弘深却像只嗅到屎的恶狗一般紧咬着他不放,人还未到凉京,就满世界嚷嚷镶王殿下的恶行,搞得他这二皇兄有苦难言,恶心了好一阵,名声也一落千丈。
也不知是不是孟弘深的家底都来路不明不敢放在明面上说,郡守府失窃的事情他倒是没有在折子里控诉,只叫嚣镶王品行不端,无故掳人妻妾,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折子里字字泣血,惹得不少大臣都同情起孟弘深来,连带着看向镶王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一夜之间,镶王便成了凉京茶余饭后讨论的对象。
黎晚晚的目光一行行扫下来,略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最后停留在了信的最后一句上。
【陛下因担忧长公主安危,忧思过度,心肺郁结,近日偶有咳血。】
她骤然攥紧了手中的信纸,指尖因用力都微微泛白。
坐在一旁伺候的秀禾也瞧见了公主的变化,问道:“凉京发生什么了吗?”
黎晚晚努力调整着呼吸,随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父皇身体不适的消息不能轻易泄露出去,否则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将信纸紧紧攥在手中,即便此刻她心急如焚,可也无法赶回凉京,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到了南祈,想办法把事情平息下来,再尽快赶回凉京。
只有她活着回来了,父皇亲眼瞧见她安然无恙,心中郁结才可能消除。
济州与南祈仅仅隔了一座胭祈山,队伍行了没多久,刚越过山头便停了下来。
黎晚晚掀开车帘,看向外头骑在马背上的君九离,“怎么了?”
君九离还未来得及开口,黎晚晚就听到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翊王,别来无恙啊。”
那语调,没有半分打招呼的意思,反而让人听出了几分仇视的味道。
黎晚晚向前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马背上,身上气势凛然,身后还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严阵以待的站在他的后方。
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南祈的将军,他们越过了胭祈山,此刻已经算是到了南祈地界,翊王为显重视,领兵相送,竟都走到了别人的地界,难怪对方语气不善。
翊王也自知理亏,双手抱拳冲着那人道:“韦将军莫怪,本王只是护送我北凉长公主,绝无冒犯之意。”
韦靖冷哼一声,“陛下特派本将军前来迎接贵国长公主进宫面圣,翊王止步吧。”
翊王驭马向前,停在了黎晚晚的车厢旁,道:“本王只能送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还请长公主小心。”
他看向对面马背上的男子,又小声同黎晚晚道:“那位便是南祈的骠骑大将军韦靖,南祈死的那几名士兵就是他的部下,公主千万小心。”
黎晚晚点了点头,“多谢皇叔提醒。”
翊王微微颔首,随后一声令下,翊王的部队开始往回撤。
黎晚晚看向一旁低着头乔装成护卫的萧凛,“你现在后悔还有机会,我不会怪你。”
翊王的部队刚开始回撤,萧凛若是后悔,此刻就是最后的机会。
等韦靖将军的人围上来‘护送’之时,他再想走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萧凛心脏砰砰直跳,倒不是他害怕后悔了,只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忤逆父亲的意思,瞒着父亲偷偷混进了长公主的队伍,想到用不了多久,父亲便会发现他跟着长公主入了南祈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