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更何况是天启皇帝这样疑心重的皇帝,没有蛛丝马迹都要凭空猜忌,赵家与他国勾连证据确凿,岂会容情。
肃宁城这样的赵家分支抄家流放,京城的赵家嫡支,右相大人和长子凌迟处死,其他成年男丁斩首示众,女眷充作官妓,幼子没入幽庭为奴。
朝廷地方牵连官员无数。杨大人的叔父升调为右相,朝中其他官员也有变动。肃宁城的官员也换了一波,连被皇帝发配出京,在肃宁城思过的厉王爷都得到了训斥。
年前就离了肃宁城的赵大老爷,赫然与嫡脉一同斩首。流放路上,身体肥厚的县丞老爷,脸颊凹陷,神情呆滞。灵姨娘怀胎六月,流放路上掉了胎伤了身子无法赶路,被像破布一样的丢在了道边,押送的差吏上报病亡了事。
肃宁城赵府抄没的大家孤本、古董字画,金银细软无数,还有田地、铺面、庄子、宅院。
装满了县衙的库房,房契地契就装了一大箱子。
赵家累世的田产,占了华县下辖的土地的半数之多,都被抄没,肃宁城的大户一拥而上,却被杨县令提前下手,将城外的大片土地都分给了百姓。
向东爹拿到盖着官印的地契,一下子跪在了他爹的牌位前,捂脸大哭。
向东小弟眨巴着眼,糯声问道,“爹,家里有地了,大哥是不是就不用跑那么远去做工了?”。
向东娘想到大儿子五更起,一更回,一个月就要磨破一双鞋。冬天踩着雪窝子回来,那鞋里都又湿又冰,脚上生了冻疮,裂出血红的口子。
她抹了抹泪,点点头,“铺子东家对咱家不薄。”
“当家的,明儿你和东子一起去,好好谢谢东家,把我攒的那半篮子鸡蛋带上,东子回来不是说东家娘子生了,这鸡蛋正好坐月子吃。”
向东爹抹了把脸,应了一声,“嗯,也要问问东子的意思。”
向东的意思?向东当然不干了!
“姑娘要新开一间铺子,已经让马掌柜的开始张罗了,还调了我过去一起跟着跑。”
“等铺子开张,姑娘说,我就是新铺子的二掌柜的!”向东满脸骄傲的说道。
“姑娘还让我跟着马掌柜的学着做账呐!”
向东爹撸了把向东的脑袋,“好小子,好样的。”
向东娘却还是心疼向东起早贪黑的劳累,“家里分了地,咱们一家子好好伺候,也够吃喝了,那城里来回的太远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累狠了,伤了底子可怎么办。”
向东却不在意这个,抱过小妹,颠着她玩,“姑娘说了,若是来回上工远的,可住在新铺子的后院。”
“再有,姑娘还要买两头毛驴放在新铺子后院,大家伙有个外出办事采买的,骑了毛驴也方便。咱们村路远,姑娘说我可以晚时骑毛驴回来,早上再骑回去,也不耽误铺子里别人用。”
向东娘大喜,“东家姑娘真是活菩萨啊,这回好了,东子,你可得好好给人干活。”
“我知道了娘。”向东笑嘻嘻的道。
“明儿你把那半篮子鸡蛋提去给东家娘子。”
向东翻了个白眼,“娘,铺子里什么没有,林婶子说,东家娘子三两日就要吃上一只鸡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