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晓得呢?说来,漪狄这辈子,就是过得太顺了,所以,才会有这一遭吧。”鹅黄衣衫的妇人,摸着何母送给她的镯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其实,她们几人的家庭也差不多,都是六七品的小官,可偏偏赵漪狄,走了狗屎运,嫁给了洁身自好的忠勇侯。
并且还生下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一时间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她虽是赵漪狄的好友,心中也难免会有嫉妒。
毕竟她的夫君对她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劲。
两相对比之下,落差感就更重。
她曾经也求过赵漪狄,她不想嫁给那个会随便打人的官员,能不能来侯府当个妾室,哪怕是通房也行,至少不用每日面临被打死的风险。
可赵漪狄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说,不行,哪有姊妹共侍一夫的道理,再者,我夫君是不会纳妾的。
她那时候好恨,若是,赵漪狄能帮她一把,让她也嫁进忠勇侯府,她的前半辈子就不用过得那般凄楚。
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又想通了,本来就是人家的夫婿,本来人家夫婿也没有纳妾的念头,若是强行进去,夹在中间,两边不讨喜。
而且,赵漪狄对她也挺好的,可能有补偿的原因,但她还是原谅她了,年轻的时候,有些憎恶她,如今年岁渐长,那股子怨气自然也就淡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赵漪狄居然死的如此突然。
她心中又痛心又庆幸,痛心的是,这是她多年的至交好友,虽然曾经两人有些误会,可几十年的交情,早就抵过了。
庆幸的则是,还好她当初没有同意自己嫁进来,否则,她自己如今也难逃一死。
“漪狄死了,那些人说要抄家,不知道,会不会找个地方给她埋了。”一个深紫色衣衫的妇人,抹着眼泪道。
“我呸,那群人,最是没良心,还有,漪狄的孩子,犯了滔天的大罪,若将她好好安葬,那些人怎么向陛下交代,运气好点,就是被丢进乱葬岗,就那么烂在那里,运气不好些,就是被野狗啃食。”
说话的,正是何母最好的朋友章氏,是真正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她此刻情绪显然已经有些绷不住了,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颤音。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吧。”深紫色衣衫的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道。
“能怎么办?无非,无非就是等人被丢进了乱葬岗,咱们派些人去,叫人捞起来,给她立座坟,逢年过节去祭拜下,再多的可不行,给她立碑,也不可刻字,否则,万一落人口舌,咱们这些活着的人,还活不活了?!”
章氏抹了把眼泪,一直往前走。
赵漪狄,你看看你,炫耀了大半辈子的好儿子,如今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早就告诉你,管着些管着些,你非要纵容着,如今好了吧!
下一刻,她捂着面颊,蹲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赵漪狄,你怎么能在我面前死了,你不是说,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姊妹吗?”
“你怎么能食言.........”
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从指缝里倾泻而出。
无论旁边的人投来怎样异样的目光,她都置之不理,像个疯子一样发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