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药物,只能吊着命而已,至于记忆问题,只能听天由命。
安乐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浸满了泪水,吧嗒吧嗒的,像小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母后,父皇为什么不记得我们了?”
唐婉看着躺在床上的秦玄知,紧紧蹙着的眉心,苍白的脸,紧抿的唇,瑟缩的身体。
每一点,都昭示着,他很没有安全感。
“安乐,父皇只是暂时忘记了,以后就能想起来了,他不见我们,恐怕是并不想让我们看见他如今的样子。”
秦安宁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明白,父皇离开是迟早的事,留不住的。
但是他不能像母后妹妹一样哭,他是男人,父皇不在了的话,他就要为母亲妹妹还有妻子,撑起一片天。
他不能软弱。
他明白母后此刻的心情不好过,相伴多年的枕边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谁都会受不了的。
他找了个借口,将安乐带走了。
唐婉抱着他,像从前他抱着自己一样,将他抱在怀里。
秦玄知靠在她的胸脯上,紧紧皱着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呢喃一句:“婉婉,别离开我。”
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放下。
丢失了记忆,困在了没有她的那一年。
唐婉鼻子发酸:“我不会离开你的。”
.............
秦玄知越来越嗜睡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和一些琐事以外,几乎都在睡。
唐婉陪着他,他年轻的时候睡眠不足,身体恐怕从那时候就开始垮了,此刻能吃能睡,也是好事。
但就算他吃的再多,身上的肉也没有长起来,仍然是那么瘦。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唐婉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在他没有醒来的时候,她很惶恐。
更多的是不安和害怕。
她爱上秦玄知了,不敢想象他离开以后的日子。
在一个冬日的午后,秦玄知大病初愈,恢复了之前生龙活虎的样子。
薛莹胜仗归来,皮肤晒黑了不少,跟着秦安宁来看他。
秦玄知让人办了家宴,就只有他们一家六口人,多的那个,是安乐的驸马。
秦玄知红光满面,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很愉快的吃完了这顿饭,又拉着孩子们说了许多的话。
告诫驸马一定要对自己的女儿好,告诉秦安宁,往后不能言而无信,要一如既往的,对待自己的妻子,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将人拘束起来。
秦安宁和驸马乐呵呵的应了。
秦玄知能够好起来,他们也没想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高兴,毕竟,之前还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的人,如今却生龙活虎,仿佛从未生过病,谁能不高兴呢?
只有唐婉,沉闷的喝着酒,吃着菜,一言不发。
等孩子们都走了之后,她的眼泪才掉了下来。
秦玄知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别哭,婉婉,你一哭,我心里难受。”
“秦玄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秦玄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婉婉,你还年轻。”
还可以找到更好的人,不要守着我。
他想这样说的,话到嘴边,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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