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内的红烛静静燃着,金玉珍宝富丽堂皇,红光映辉喜气盈盈。可却只有一身红装的新娘子孤孤单单的坐在床上,让这份喜气显得有些诡异。
一个大丫鬟小心翼翼的走到罗纤云身侧低声道:“小姐,新姑爷去前院了,喜娘……也走了!”
罗纤云从红盖头下方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一动不动,大丫鬟无措的站在一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天大的喜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过了不知多久,罗纤云忽然坐直了身子,抬起手一把扯下了盖头。
大丫鬟惊呼一声,罗纤云却抬起眼面无表情的对她道:“让人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大丫鬟结结巴巴的道:“小姐,可,新姑爷还没回来呢。”
罗纤云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道:“不管他回不回来,我都已经过门了,从今儿开始我就是名正言顺的程家少夫人,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
大丫鬟愣了愣,忙低声道:“是,少夫人!”
大丫鬟转身走了出去,罗纤云抬起手揉了揉酸疼的脖颈,看着床前的百子帐和床铺上的百子被,还有那挂在床头大红缎绣龙凤双喜
的床幔,只觉得无比刺眼。
洞房花烛夜,本该是巫山云雨浪翻红帐,可穿着大红忍冬花的衣裙,露出优美的脖颈和如藕手腕的罗纤云空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程名睿回来。
而一路冲到前院的程名睿,在莫平坚和莫平芳的暗中阻挠下,费尽心思也没能和小九单独说上一句话。看着小九被莫平坚他们带走,一步步消失在视线里,程名睿只觉得心如刀割。
酩酊大醉的程名睿躺在书房,心中又苦又疼,想到祖父劝导自己的话,程名睿只觉得无比讽刺。什么权宜之策,什么罗纤云只是个摆设,什么让自己该怎么对小九怎么对小九,什么他早晚会帮自己摆脱这门婚事重新恢复和莫家的关系,让他抓紧小九这条青云捷径……
事到如今,程名睿不得不认清了现实,在祖父心里,他的感情根本不值一提,什么都比不过程家的前途荣华。小九于他在祖父眼中就是一条通天捷径,罗纤云于他就是一滩不该沾染的烂泥,至于他自己的喜欢或者厌恶,在祖父他们看来根本不重要。
活了十五年,程名睿突然明白过来,他在程家大
概只是一枚棋子,永远都是要被放在一个对家族最为有利的位置,这才是他存在的价值。至于那个口口声声嚷着爱慕自己的罗纤云,程名睿此刻也已经再清楚不过,她只是个妄想攀上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虚荣女子,只可笑他之前竟还为这份虚荣情谊而得意愧疚,真真是愚蠢至极啊!
罗纤云她以为嫁给自己便能尽享荣华,却不知她不过是祖父口中的权宜之策罢了,只要找到机会,祖父一定会毫不客气的将她弃若敝屣。
这世上,唯有小九,哪怕总是嫌弃他欺负他,却从来没有骗过他,从小到大都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他,可他却愚蠢的将这唯一真心之人也失去了。
想到这些,程名睿只觉得心如刀割,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小九和他是毫无可能了。以小九的个性,不管他对小九有着多深的情谊,小九都不会再跟他有什么牵扯,他永远失去了陪在小九身边的资格。
无比清醒又绝望的认知让程名睿痛不欲生,他蜷缩着身子静静的躺在软榻上,眼泪一滴滴的从眼角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