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纸上斑驳的泪痕,莫平初可以想象在写这封信时莫平云的心里该是多么难受,河间收复了,可二哥却受了重伤,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啊。
此事莫平初不敢告诉老夫人她们,只能和祖父父亲商量,老爷子得知莫平贤受重伤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只叹了口气,让莫平初尽快寄一些伤药过去。
莫平初看着老爷子萧瑟离去的背影,感到了由衷的无奈,莫太文知道儿子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也是上过战场上的人,应该知道伤心担忧此刻都毫无用处,还是快些寄一些好的伤药过去,希望你二哥吉人天相熬过这一关吧。眼下北疆战况好转,圣上便不会盯得那么紧了,朝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说不定又会蠢蠢欲动起来,你可要盯紧了。”
“爹放心,儿子心里有数,不敢有丝毫放松。对了,户部筹备的补给粮草是不是该上船了?这路上情形如何?”
“这个我心里有数,沿路商行我都叮嘱过了,绝不会让粮草出一丝一毫问题的。”
听莫太文这么说,莫平初不由面色稍稍放松了些,莫太文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莫平初消瘦不少的脸庞低
声道:“慢慢来,急不得。”
“儿子知道,爹放心!”莫平初微微一笑,冲莫太文行了个礼,莫太文拍了拍莫平初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八月中旬,邢国公府收到北疆战报:莫平贤伤重不治而亡。
皇上下旨册封莫平贤为英武将军,谥文忠,令众臣哀悼,并派齐王带人亲自前去收瘗莫平贤遗骸。邢国公请旨让莫平初带着小九和齐王一同前往,圣上准许。
小九身穿白衣麻布骑着小黑和莫平初一同去接莫平贤灵柩,一路上看着沉默不语的五哥,小九心中滋味莫名。
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二哥,竟然就这样永远也见不到了,听说他是长得最像大伯娘的哥哥,相貌俊美喜爱修饰,讲究穿戴,和其他哥哥们很不一样。
莫平初也在回忆印象中的二哥,还记得有一年哥哥们带着他一起外出打猎,兴致一高忘了时辰,待回城时已经是日落时分,眼看城门就要关闭了。落在最后的二哥不由立刻放马快驰,却连头上的帽子被震斜了也不知道。
晚霞映照之下,骑在马背上的少年,鲜衣怒马姿态翩然,那冠帽微斜的样子却显得格外风流倜傥,引得众人目
眩神驰,纷纷停足侧目,也让莫平初至今想来记忆犹新。
次日一早,京都突然兴起了斜戴帽子的风潮,都说是跟莫家二公子学的,引得莫家众人好笑不已。二哥还得意洋洋的嚷着那是因为自己相貌好才会如此,若是换了旁人这般只会惹人嘲笑,被大伯听到,认为他举止轻浮太过丢人,还罚他去练武场上举了两个时辰大鼎。
但京都自此都笑称二哥是侧帽花郎,每次二哥出门都有妙龄女子朝他扔手帕香囊什么的,二哥开始还觉得有趣后来便觉得不耐烦起来,干脆都不骑马了直接翻墙出门。
想到这些往事,莫平初唇角不由浮上了一丝笑意,可当视线中浮现莫平贤的灵柩时,莫平初心中不由猛地一疼。当年边关一别后,现在相见,竟然阴阳两隔了!
莫平初强忍着心中刺痛翻身下马,小九也跟着下了马,莫平初握紧小九的手,拉着她朝那灵柩慢慢走去。
小九只觉得自己的手被莫平初攥的生疼,她微微扭头看着莫平初,却见五哥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眼眶里满是热泪,不由心里闷闷有些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