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雨水泛滥,稻禾刚刚扬花就被大水冲刷下来,全都睡倒在地了。如果再被水浸泡了几天后,稻禾就萎死了。没收成,没米下锅,闹饥荒了,很多人饿死了。
承程的爷爷见米缸空了就出远门想找点工来做赚点钱,结果,走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工来做,只得丧气地返回来了。
爷爷半路碰到了有人哭着要卖女儿养活家里的儿子,哎!无非就是要保住这个家的香火啊!他动了恻隐之心,回来把自家的田地抵押给地主,地主给了他一升大米,他留了一些自家吃,拿出两斗大米赶紧折回去把那家的女儿买了下来,给儿子当童养媳。
本想来年收割了稻谷后就还大米给地主,就能把地赎回来了,但黑心的地主故意刁难,要他用一百担稻谷来赎田地。
他瞬间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冲到地主大宅里去干仗,结果被管家带着家丁胖揍了一顿,最后像甩青蛙一样把他甩扒在地上,昏迷不醒。
后来,还是村的人看见了把他扛回来的,经过了两三个月的休养,他才下得来床。
田地没有了,就得去租地主的田地种,原来属于中农的他,现在落成了佃农了。
佃农要交租金,节日要去地主家无偿劳动,还要翻十倍还抵押的大米,他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口血喯了出来,又卧床了一段时间,从此,身体就彻底垮了。
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一件事,那就是承程的爹,被地主的管家就带着持枪的国民党兵闯进家门,把他从被窝里撸出来,强迫去当兵了。他那天才成婚洞房呢,他还抱着老婆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呢,结果天还没亮呢,就被抓走了。
承程从懂事起,就经常听到奶奶讲这些往事。奶奶还讲到,爹被抓去当兵后,阿咪就怀上了大哥,家里的重活就全落到奶奶身上了。
不干活是没饭吃的,爷爷只好无奈地拖着病体下地干活了。爷爷经受不住日复一日的劳累,在父亲去当兵第二年就撒手人寰了。
奶奶说到爷爷去世后,还是忍不住哽咽道:“哎!你爷爷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他倒下了,我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也被地主霸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同年有了大哥朝熠,家里总算有了香火,我们婆媳俩这才有了盼头,就咬牙坚持下来了。再后来,你父亲逃回来了,虽然生活也困难,但我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再后来,你们姐弟几个也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承程也好奇爹被抓去当兵的事情,一想起来就吵着爹也讲讲,爹熬不住她的央求,也把他去当兵的事当讲故事一样讲给他们兄妹几个听。
承程的爹排行第三,村里的人都叫他韦老三。他到了军营里,和大多数的士兵们一样,机械地例行日复一日的训练,太累了,晚上倒头就睡。
一天夜里,父亲憋尿憋醒了,正想起来,就听到脚步声走进寝室了,他一动不动地躺着,掀开一丝眼皮偷偷地瞧着,就见到一个军官走到在旁边的床前站住了。
韦老三立刻紧闭眼睛,放缓呼吸,等脚步声再次响起时,他睁开眼睛瞟过去,借着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月光,就看到军官的手里拿了东西走了。
他使劲眨眨眼,瞪大眼睛扭头看去,确定军官真的拿着东西走了。军官已经走出门外了,他赶紧起身下床去看看,果然,床前的鞋子不见了,他就把床上的人摇醒了,小声道:“哎,醒醒,你的鞋没了!”
“嗯?你说什么?”被摇醒的人声音沙哑地道。
韦老三与他咬耳朵道:“刚刚我看到一个军官进来,手里拿着东西出去,太暗,我看不清他拿了什么,但是我看见他站在你的床前,弯了一下腰,原来是拿走了你的鞋子。你现在悄悄地马上跑出去看看,还能不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