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怎么也想不到,卓翼居然会找他聊程怡月的事。
即使见面之前,做了一百种推测,也没预测出对方会提出让他开除马小虎,将这个人交给他处理的请求。
年过半百的男人自带岁月的成熟,言行皆具风范,他左手敲击着座位的扶手,右手两指掐着雪茄,冷静地解释:
“阿城,月月这个事,于我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这顶绿帽子,戴得太t憋屈了。想必,中间的细节,你比我更清楚。所以,这件事,你务必得答应我。”
正常来讲,决定一个人的去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走个流程就行。
但是,对方是马小虎,那就另当别论。
毕竟,这是曾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再者,连劳苦功高的老将都能随意开除,谁还敢对他边城奉上忠心和热血。
男人没有立刻回复他,取而代之的是给他斟了一杯茶,且双手奉上。
卓翼单手接过茶盏,点点头:
“站在你的角度,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但是,站在我的角度,这就是赤裸裸的挑战和不放在眼里。我卓翼在商场上浮沉数十载,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窝心的事。”
说到此处,为了克制翻涌的情绪,他缓缓闭上双眼,双指捻动佛珠。
姿态端得极其坦诚,语气也颇为斩钉截铁:
“有件事,或许你不知道。月月念大学时,就跟了我。在物质方面,我从没亏待过她,唯独,名分方面,差了点意思。但是,我不认为,这些足以让她以身犯险。”
男人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和他讲老黄历:
“她跟我这么些年,自然知道我的手段和脾性。想必,此次的失误,定是受姓马那小子的蛊惑。所以,无论如何,这个人,不能留在港城。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饶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边城,听了卓翼这番自我剖析,也觉得可笑。
果真是感情蒙蔽了双眼,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再者,他不认为,以卓翼的资历和社会地位,能容忍程怡月给他戴这么大一顶绿帽。
不过,话说回来,程怡月真有两把刷子,爬完马小虎的床,还能在卓翼面前蹦跶。
真不知这个女人有何种过人之处,居然让商业巨鳄甘愿让渡一份大度的原谅和接纳。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从某方面讲,这毕竟是个人的私事,他自然不能干预和替人拿主意。
想法饶了几个弯,边城也不再沉默,真诚地回复:
“卓叔,这件事,于我个人而言,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凡事得讲情讲理,不能让那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合作伙伴寒了心。您是我的指路人,也是我的灯塔,想必,个中厉害关系和难处,您应该能理解。”
这毛头小子,商场上那种顾左右而言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这是将决定权又抛了回来?
这次,轮到卓翼不开口了。
茶香缭绕的茶室,两个男人相邻而坐,一个端的是将他一军的姿态,一个行的是深思熟虑的计策。
一时间,谁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到底是承了对方的情,受过对方的照拂和恩惠,是以,边城率先破开了冷寂,率直道:
“卓叔,要不这样吧,让山猫那小子滚蛋,从此不再出现在港城,不让他脏了您的眼。至于程怡月这边,我相信卓叔您肯定早有决断。如此一来,您也算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