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赶到医院的时候,明亮宽敞的病房里,杵着四个人。
除了周医生和年轻的男助理以外,还有躺在病床上的付敏和俯身握着她手的李道。
他收回视线,拉上隔帘。
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惯性抬了抬镜托,一双温和的眼睛自尼龙镜片后望过来:
“没什么大问题,趁着护工上厕所的功夫,她拿水果刀划开了静脉血管。”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鼻尖:
“是我们的疏忽,如果当时——”
边城抬手截断了他后面的话:
\"这也不能全怪你们,付敏的性格我清楚,不达目的不罢休。\"
男人垂眸揣摩他话里的意思,不全怪,也就是说还是怪了一部分。
他幽幽叹了口气,自己苦心经营的口碑恐怕要断送在这个病人手上了。
自挂牌经营后,边城算得上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顾客,所以,他格外用心,也分外关注病人的一举一动。
除了每个月的如常汇报外,他也偶尔给他本人问诊。
每每告知这是多此一举,他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却还是遭不住男人的“疑神疑鬼”。
周濂月心里绕了几道弯,莫名又能理解男人的行为言谈。
自己摊上那样一个妈,背后还跟着一群吸血鬼,正常人也都要被逼疯。
他还在这边百转千回,边城那边早已安排私人助理过来请他和助理吃饭。
推拒了一番,对方态度异常坚决,恐吵到病人休息,周濂月这才摇头笑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边城“刺啦”一声扯开隔帘。
李道回头:
“哥,妈还在休息,你小点声。”
年轻男子约莫20岁出头,浓眉大眼,皮肤白净,轮廓柔和,像早些年日韩挂的奶油小生。
他的衣着不至于太昂贵,但绝对大大高出平准水平。
边城倚靠在病床的床头柜前,垂着眼眸,懒懒地俯视他:
“这VIp病房住得还舒坦吧,嫌吵啊,那好办,把你妈给接走。”
李道一向知道自己这个继兄言辞生硬,所以并没回呛,只是抿抿唇,扭身抓起了缠着白纱布的手腕。
他将手腕贴到自己脸侧,柔声自责:
“妈,都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治我的腿,你也不会做傻事。”
男人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头发凌乱,呼吸平稳,眼角有几道鱼尾纹,颧骨处零星几颗老年斑。
他收回视线,李道的话一字不落砸进耳中,让人莫名觉得好笑。
这种母子俩软硬兼施的招数用多了,他早就有了抗体,甚至于觉得付敏这次“演”得不够逼真。
她应该和去年一样,冲进他的办公室,当着他的面自残,或许这样更能让他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矮柜上的加湿器缓缓往外喷吐着水雾,带出一丝丝清香,中和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半晌,李道侧目仰视着他,声音温温润润:
“哥,能不能别把妈拘禁在疗养院,把她接回家里,我照顾她。”
拘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