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姚家长女,你比我更了解吧,她应该很难娶到吧。”
姬星曳道:“姚娘子很有主见,不是那种不能为自己做主的女子,嫁人但凭自己心意,而心意又那么坚定。想要她松口,能娶到她,确实很难。”
端木竞道:“姚娘子名声也不太好,先前是逃婚,现在玉京城又说她逃婚是为了端木浅,总之张郎中娶了她,以后难免会被同僚笑话。如果说,他像皇后那样看重的是姚家的影响力,那为什么不是姚家次女呢,他本来相看的对象就是姚二娘子。”
“也就是说,姚娘子是张郎中真心喜欢的人,他好不容易能娶到她。他不会想在这个时候横生不必要的事端。所以二叔的事和他没关系。”
“只有一点很奇怪。”端木竞道:“张家明明还不到火候,张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不是把张家推到作死的节奏吗?”
*
审完端木浅和张勉,端木竞去明明堂,向太后禀明情况。
太后听完,“你是怎么想的?”
端木竞道:“孙儿认为,临淄王放出去,张郎中再关一关,等适当时机再放出来。”
太后笑,“你倒大方,想把临淄王放出来。在我看来,他就像风雪里的一头白狼。人们往往认为狼很凶残,其实哪有那么简单。我觉得狼很复杂,温和,聪明,生存智慧极高。凶残是它被激怒后的其中一面,你对一个如此复杂的人,是不是太掉以轻心了?”
二郎杳无音讯,已经第五天了。
明明堂的每一天,都像一把凌迟人心的刀。
就连高氏送来的牡丹,豆绿和魏紫都像在垂泪。
她每晚做噩梦,梦见八年前的风风雨雨。
梦里,雨大得令人窒息,可也冲刷不了血腥气。隔着雨帘,有人的叫骂、哭泣、求饶,咒怨,和着雨声,吵闹,纷乱。
她脸上热热的,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手上有血,任凭雨水冲刷,仍是斑斑血迹。
可那时,日子再怎么难熬,她家二郎还在。
有姬家二郎支撑着她……
这几天,皇帝称病,既避着明明堂,又避着大臣。
间蕊自从回了玉京,就一直神情恍惚,终日消沉。人看似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其实废了大半。听说手上沾有刺客的血,纵然拼成这样,也没能和二郎一起回来。
就连姬行尘平常一进明明堂话很多的人,一夜之间就深沉了;而姬大王每天跟着竞儿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见人影。
看到太后这般笑,又有八年前的意味,就连宋妈妈都发怵。
不过世上不怕太后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端木竞,另一个是韩曾。
在端木竞眼里,太后就是他容易愤怒的祖母。